梧樛怔望着他，俊眉微蹙，良久没有说话。

山茶炽柔的目光染上一烟落寞，他垂下眼眸，等着那声“我不信。”

梧樛终于出声了，但并不是他所想的那句。而是：“你多大岁数了？”

山茶复抬起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问。

梧樛继续问道：“你既然是传说里才有的神龙，应该很老了吧，有十万岁吗？”

“你信我？”

“信啊。”梧樛似乎是知道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刚才的出神，于是道：“刚才我只是在想你有多少岁，身躯有多大，像不像话本子上那样狰狞凶猛。并非是不信你。”

一时间，仿佛暖阳照寒雪，又似油雨润干禾。

他在漫天飞雪的冬日，种下一颗不知生死的种子，三百年里，始终如一却又无能为力。

怅然间倏地一抹微风拂过，终是发了芽。

他坚信以后会亭亭如盖。

即使你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我，你依旧和当初一样，相信浩渺天地间可以有我的存在。

梧樛见他嘴角微微扬起但又不说话，似乎又是在回忆什么，于是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山茶果然回神，道：“我如今九百二十七岁零七个月。”

“......”还有零有整的。

“真的。”

“好吧，我说你的人身怎么保养得那么年轻貌美...”原来你是真的年轻。

山茶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浅笑道：“你放心，我就是十万岁了，也还是会像现在这样貌美。”

“......”好一条自恋的龙。

梧樛腹诽着，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你是妖吗？你的身形似乎很像妖族朝拜供奉的圣仙大人，你不会真的是吧？”

山茶没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他知道以梧樛现在的灵力探不出他的仙身。他在掌中凝出灵力之光，那光芒是耀眼的金色，灵气流动之间溢彩流荧，同时又纯净清透、旖旎如盈。

梧樛看在眼里，想起白日他还重伤疼痛时汇入他身体里的那股灵力，难怪那么舒适温暖又清爽干净，就像深山老林里从未被污染过的泉水，清澈透明、纯粹无暇，又像遥遥挂在天上从未被染指过的高阳，炽热暖烈、和煦明媚。水与火的融合汇入，让他感觉到温暖柔和的舒畅适意，这是他见过的最纯澈的灵力。

他明白山茶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妖的灵力，无论多高的道行，灵力之光必然是浑浊的。同样如果是凡人的灵力也是会带些云雾般的浊绕，仙阶越往上越纯澈。山茶这是在告诉他，自己并不是妖。

何况九百多岁的年龄在妖界算是个年轻人，绝不可能从妖修炼成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山茶生来就是仙胎，且至少得是个地仙！

天哪！谁敢相信，他居然遇到了一条亘古未有的龙，还是个《修仙录》里才会存在的仙君！

山茶知他看懂了，收回灵力，道：“至于圣仙这个事情，确实是有的。只不过说来话长，改日我再说与你听，可好？”

“啊？哦哦。方便长话短说吗？”他其实没打算问多细，了解个大概就差不多了。

山茶沉吟片刻，道：“嗯，简单来说...我救了一只猫。”

“......”

六个字，很好，很简单，简单到他完全无法将这一只猫和“圣仙”这件事串联成一个铜板的关系。

他不想问了，人生在世谁没点秘密呢。

山茶见天色已晚，让他早些休息，梧樛总感觉还有什么地方忘记提了，但他也确实有些累，就选择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