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须臾后，这些神奇的突变又蓦然散去，恢复了风平浪静之色。

梧樛再抬眼望去，莹白破碎的蛋壳中，竟躺着一只湿漉漉的...

“龙？！”

他不确定，于是大步走近，在细细端详了须臾后，他发出了酣畅淋漓的笑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天地果真是浩渺无极、无以不容无以不载啊！哎呀呀，没想到孕育出来的竟然是一条龙，有点肥，啊哈哈哈哈...”

辛苦守盼的这十年里，梧樛想过种种可能，比如蜥蛇飞鸟，比如乌龟王八，他甚至怀疑这里头是个人，偏偏没想到，竟然是一条龙！

欣喜之余是惊叹，惊叹之余又是欣喜，他笑得差不多后，跑回自己的草屋拿了条毯子将那只婴儿般大的小龙包裹了起来，他学着凡人哄孩子的样子将它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像极了一个慈爱的母亲。

光阴荏苒，似水流年，一眨眼，五百年过去了。

平谷早已取名为风铃谷，小龙也早已取名为山茶。

朗朗星空下，还未修成人身的山茶慵懒得趴在草坪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眼前那个如雪如玉的俊美男子，光滑如镜的烟红色眼眸中盛满了温柔。

徐徐晚风中，梧樛正靠坐在一棵繁茂盛开的山茶花树下吹箫，萧声如水，缠绵悠扬，让山茶有些陶醉。

一曲作罢后，梧樛问道：“好听吗？”

山茶眨了眨眼，意思是好听。

“五百年一十二年了，画本子里的齐天大圣都挣脱出五指山了，你说你怎么还没修成人身。”梧樛意兴阑珊地把玩着山茶飘逸挺拔的龙须，“山茶，待你修成人身了，拜我做师父好不好？”

山茶微微摇头，意思是不要。

“为何不要？”梧樛有些不解，“虽然你的仙阶比我高，但我可以教你别的呀，比如做饭，比如酿酒，比如吹箫，对吧，你看，我师尊捡到我，我就拜他做师父了，那我捡到你，你是不是也该拜我做师父呢？”

山茶继续摇头。

“......”梧樛有些不甘心，“我可是养了你五百年，你知道五百年有多长吗？掰着你那龙爪好好算算，五百年，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个日日夜夜，这样你都不肯拜我为师吗？太没良心了！”

山茶再次摇头。

“......好吧，不要就不要吧。”梧樛妥协了，“那你拜我师尊为师吧，如何？不过不知我师尊现在升仙了没有，如果他升至神仙的话，就得在上天界才能寻到他了。可话又说回来，若真是如此的话，咱们可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山茶还是摇头。

梧樛有些恼了，“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真给你惯的，那待你修至人身，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师徒不乐意，师兄弟也不乐意，怎么，你还想做我爹不成？”

山茶唔唔了几声，不知在说什么。

梧樛听不懂他的龙语，于是站起身往草屋内走去，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山茶巨大的龙爪拦留下来。

“干嘛？”梧樛转过身，直视着山茶那双琉璃剔透的双眸，扬眉问道：“改主意了？做我徒弟还是做我师弟？”

山茶眨了眨眼，将龙头往前伸，用龙嘴碰了一下梧樛的脸颊后，又往后退，定定地凝视着梧樛，祈祷他能看明白些什么。

梧樛被逗笑了，眼底闪过一抹宠溺，“你是想让我别生气是不是，放心吧，我没真生气。”

山茶：“......”

“走吧，缩小身躯，跟我回草屋睡觉。”梧樛抬手招呼着他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