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听到降寒的话,悲愤的咬着牙,慢慢闭上了眼睛,眼前忽然就是询儿的掌风……她躲在寒竹身后耳边金刚经的声音……在河神庙里的苦痛……
“降寒……”无忧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人不是询儿,不是水鬼,不是喀尔丹羽,也不是览渊。
她相信,降寒和喀尔丹羽不同,喀尔丹羽不择手段,欺骗,胁迫,他是一个披着野心的皮的小人。
她相信,降寒和览渊不同,览渊是一个奸佞油滑,残忍懦弱的卑鄙畜生。
而降寒和秦愚也不同。秦愚,那可是秦愚,他能从梦里走出来把她救出地狱,他告诉无忧,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不要用自己的神力。
别人都在想如何向无忧索取和交换,只有秦愚,一直在给她。
“我错了,我不该给那个时妖许愿,不然也不会有现在你这句话……这就是我乱许愿的下场……可我…把你当朋友……”
“比起那个病秧子,难道缥缈地的雄图大业不重要吗?!”魅族王站起身,朝降寒说话:“你可是魅族的储王,寡人唯一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你要疯魔吗?!”
“我们欠她的。”
“你说什么?”夏衣站起身,走到降寒身边。
“我说慕容氏欠她的!当初该送的是郡主!她抵了你一命!”降寒抓住夏衣的肩膀,愤怒的朝她大吼后,又一把将她推倒了一边。
“你看清你面前的是谁!你们都是寡人的孩子!寡人难道真把自己的孩子推进火坑吗?!”魅族王一边挥手,让宫娥把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夏衣扶起,一边朝降寒怒吼。
看得出,只有降寒伤害同胞时,魅族王才会发作。
“我们不欠她的,为王族做事是她的荣幸。”
降寒冷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迷蒙的目光落在天空,无忧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知道降寒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同当头的霹雳一般。
“可我欠她的。”他和汪陈是自小的婚事,汪陈父亲不喜女儿,自小苛待她,只有降寒对她好,自两小无猜之时,就已经定下了那份情,他没护好她,降寒这辈子抬不起头,自己的女人都没能救回来,那他又做什么魅族储王?
“你不是说,水鬼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降寒拍了拍手,方寸殿内立刻被魅卫围了上来,他毅然解下了背在身上的哒啦琴,从里面抽出了自己的剑:“你若不救汪陈,我也能让你再尝尝死有多疼。”
寒竹见此立刻就要往前扑,她愤慨不已的瞪着降寒:“小悠对施主真心实意,时时刻刻惦念你,想着你的恩情,她已经说了愿去暴风川,为何一定要苦苦相逼,出此下策?!”
“真心?”降寒冷笑一声,看着沉默不语的无忧:“那为何一路上,不遇到时妖就不告诉我她是苦海女?你的担心是对的,我就是要企图点什么。
是骗还是哄,这条命,你欠下了。”
无忧沉默不语,她看着降寒此刻这丑恶的面孔,无法和上京那个明媚阳光的郎君重合。
“降寒,我绝不会为你许愿,你根本不值得我许愿。”
“小悠!”十三眼睛被剑光一闪,他还没来得及拉住无忧,降寒的剑就已经刺进了无忧的腹中。
随着剑身抽离,无忧只感觉内脏都跟着剑回抽了一下……
她脑子一懵,就倒落下来。
看着无忧倒在十三怀里,魅族王并没有打算参与,他知道,只要降寒驯服了无忧许愿,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那苦海女就能为魅族所用。
“小悠……”寒竹一下就跪倒在无忧身边,抓住她的手,让她坚持住。
无忧摇了摇头,说她不会死。然后抬起脑袋,看着冷漠无情的降寒,张了几回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看着他那在昼光里流光溢彩的身影,看他的剑上,还流着自己的血。
“降寒……你可曾拿我当朋友……”
而降寒选择了沉默。
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答案。
是人就有感情,可他有他的挚爱,他有他的情人。
降寒慢慢走到了无忧身边蹲下,望着她惨白的脸颊:“我此生只有一个挚爱,那就只可能是汪陈,我救不了她我也不会在乎任何人。你既然不救,我也不怕杀了你。你若问过去是真是假……”降寒笑着站起身:“你若救汪陈就是真的,你不救,就是假的。
既然你这么想去暴风川……把苦海女和她这个随从丢去暴风川,比丘尼……”降寒看了看寒竹,言:“让她在外面自生自灭吧。”
“暴风川?”寒竹心下一惊,她立刻转身合手请求魅族王高抬贵手,可魅族王却拂袖离去了。她又央求降寒,却被降寒一脚踢到了一边。
“哥哥,那可是苦海女,进了暴风川就没人能找得到她了!”
“绑个绳子,想通了你就拽拽绳子,我们把你拉出来。”降寒低头看了一眼无忧,就擦了擦手,自顾自离开了方寸殿。
无忧看他身影消失在一片刺眼的光里,便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降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