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国和国内差了四个小时时差呢，他晚上十点多打，棠国那边都凌晨了。

他打完电话，秦石的电话下一秒就来炸她了。

但他不会催她回去上学，只是让她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学校那边他顶着。

何薏楠怎么可能就让他一个人顶着压力？

她把灯和窗帘都关上，把这么些天一直放在枕边的录音笔打开，人蜷缩在床角。

女孩儿强装冷静的声音传来，“小楠，我是林夕，就是那个从小跟你一块儿疯玩儿的林夕。

听到这个录音的时候，我猜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不要难过，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们，我一直在呢。

不过大家说的是真的，人临终前是有预感的。

我觉得我这十七年来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和阿成。

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去云禾巷那边的公园玩儿，那时的你不爱动，都是我和阿成在旁边玩儿，你坐在一边看书陪着我们。

小时候我就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你看的书大多都是我们看不懂的。我和阿成都可崇拜你了呢。”

女孩儿咳了好几声，缓了一会儿又道，“妈妈离开后的这几年，我被关在医院里，我想了很多很多。妈妈应该不知道我在这，不然她早就来找我了，对吧？”

女孩儿突然又笑了，像是发觉自己在自欺欺人，“也许她已经忘了还有我这个女儿了吧？”

她的声音缓慢，“薏楠，我知道你也生病了，不是郝医生告诉我的，我看得出来，而且你病的时间更长。

四岁那年过年前，你兴冲冲告诉我，你要和顾叔叔他们回临市找最爱你的祖父母。

说实话，我有点羡慕，因为我的祖父母因为我是女孩儿并不喜欢我。

就是那年你消失了，我和阿成每天都会去你家们口转转，等你回来。

这一等就是一年，我懂你再次回到家看到凭空出现的两个弟弟的失望。

你不肯说消失那一年经历了什么，但我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阿楠…时至今日，你还是无法释怀对吧？

两年前你告诉我，你要去临市上学，我想拦你的。可看到你眼里闪着不可多见的光，我选择支持你。

你做事向来有你自己的想法。

我想，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少见你几面有什么所谓呢？”

说到这，女孩儿开始变得哽咽，“我也想陪着你找回以前，可是我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

阿姨经常到这来说我妈妈的坏话还要骂我，我在家的时候她也是那样甚至要打我。我以为我被关在这就好了，她就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可惜…事与愿违，她变本加厉地对我，每次我一反击，爸爸都会替她出气。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希望你能像小时候一样挡在我身前保护我。

他们没收了我的手机不让我和外界联系，我只能一次次忍着，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对不起…阿楠，你的曲子弹地很好，和小时候一样好听…….”

她换了称呼，“小栀，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我想…让你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你说过的，辽阔无际的草原有无数骏马在上面驰骋。我还没去过呢，你可以替我去吗？”

最后她不忘交代，“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阿成不能再失去一个朋友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请你不要自责…对不起啊…不能一直陪着你。”

录音播放到此结束，蜷缩在床角的人，头埋在膝间肩膀微微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