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停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
驾驶座的虫看他愣在那里,不确定地问:“怎么回事?晕死了?”
同伴迟迟不语。
驾驶虫低骂一声,将飞行器停在小路一侧,他手一撑座椅椅背,一个纵身跃到同伴身边。
他不信邪地去探了费轶的鼻息,又去探他的脉搏。
他颓然地跪坐在地。
他几乎是茫然地想,怎么会那么突然呢?
雄虫真的就娇弱到了这种地步吗?
这就,死了?
同伴突然粗暴地把费轶拉起来,扔到一旁的沙发上,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驾驶虫皱眉,拽住他:“你!……”
同伴回头,眼里一片暗沉,晦涩的情绪不断翻涌。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死了,也总得发挥他最后一点价值。”
他回头,目光落向黑发雄虫腰身以下之处。
驾驶虫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当然知道目前这个机会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
同伴将手伸向费轶腰间。
一只素白微冷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同伴手一抖,慢慢地将视线移到雄虫脸上。
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虫,睁着那双黑漆漆的桃花眸,眼尾弯起,眸中却毫无笑意。
他啧啧道:“没想到啊,你们口味还挺重的。”
同伴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眸。
雄虫黑色的眼眸深处泛起星星点点的金光。
那些微芒似乎在旋转,逐渐形成了一个神秘的漩涡,引诱着虫往下坠落。
同伴双眼无神,忍不住痴痴地俯下身,想贴近他。
陡然,他的精神海好像被某种庞然大物掀起了巨浪,浪花不断拍在岸礁,海盆逐渐裸露出来————
他的精神海正在被强行抽干!
同伴猛地回神,惊恐地看着费轶,身体却僵直不动。
他身后的驾驶虫看他迟迟没有动作,还以为他也在犹豫,上前拍拍他:“……算了吧,先把他带回去,这种天气,他身上的信息素起码能留个十小时不变质,回去还可以抽出来。”
同伴纹丝不动。
驾驶虫皱眉:“NTD听见没?”
他探身一看,却不期然对上雄虫的眼眸。
他愣在原地。
很快,他清明的双眼逐渐变得无神,面色平静,额角青筋却狰狞地暴起,皮下逐渐透出血色。
费轶慢吞吞地松开那只手腕,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还好他有随身带纸巾湿巾的习惯,这两只虫只拿走了他的通讯设备,没有管其他零碎物品。
费轶敲了敲袖扣,嗓音轻柔含笑:
“亲爱的先生们,找到我了吗?”
黑曜石袖扣中心红光闪烁一瞬:“回阁下,找到了,但是我们没敢靠得太近,请问您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费轶:“嗯,很好,继续跟着,需要你们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
“好的,阁下,请您注意安全。”
“嗯,谢谢,你们也是。”
费轶一敲袖扣,切断了联络。
雌君给他搞的黑科技还真好用。
赛迦维斯不知道他监视费轶这件事已经暴露了,费轶干脆把最微型的那枚定位器改装了一下,将纳米级紧急联络磁卡也装了进去。
虽然过程失败了好几次,但好在结果不错,能用就成。
虽然费轶也不会害怕有谁要对他下黑手,但是虫身安全还是要得到保障的。
这不,已经有虫忍不住要对他动手了。
不去看看幕后使者是谁,那不就白白被绑了一次。
费轶慢悠悠起身,整了整衣服,瞥了眼两只僵站着不动的雌虫。
既然精神力可以作用于精神海,那么能做到安抚,当然也可以做到扰乱。
他的精神力连雄虫都可以压制,没道理对雌虫没用。
他又赌对了。
至于利用精神力控制他虫,费轶不感兴趣。
他移开眼神,无视他们眼中的痛苦与哀求,先走去开了飞行器的舱门,然后返回来一手拎起一个,硬生生把他们拖到了舱门口。
费轶往外一看,树影重重,枯草鬼灌,阴冷森然。
是个适合埋尸的好地方。
但费轶自诩良好公民,才不会做犯法的事。
所以,他一个抬手,将两只虫扔了下去。
灌丛里发出连串的扑簌响声。
费轶关上舱门。
哎呀,他可没杀虫,他只是把他们丢出去了而已。
他们能活不活下来,跟他有什么关系?
倒在灌丛里的雌虫瞪着外凸的眼,面色逐渐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