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这女子目送少女离开,
“你们也不必想什么灭口的俗烂事,咱们这些人也就是嫌御史们揪着不放,谁在意市井小民怎么说?这些平头百姓传一千、道一万,也不及诸位衙内文士一封书信有用,咱们何必难为他们!”
女子也不再理会智金宝,又转向巫不同,
“你且说说你最后以此当面见到巫不同、巫不周、巫金莲与松二郎的情景。”
“还有什么多说的,两日前巫不周的手脚被你们查出来,他在夜里寻我们说话,巫不全非带着那贱人和那莽夫过来,还指责我没把智二郎这等行动早早报过来,把巫不周暴露的事情赖到我头上,我当然不忿,才把我这计划透露一二,岂料老三竟然已经知道详情,还命我和老四分头准备,就在今日把左判一众党羽全都收拾了!”
“你是做兄长的为何听老三的话!”
风鸣问道,
“我哪里是听他的话,他不过就是个传话的,只是上面最爱听他甜言蜜语,才总按着他的心意行事!”
“上面?是你们的长兄?”
不对,哪有人这么称呼父兄的,风鸣话出口自己都摇了摇头,
“其会是我们大兄,我们巫家也不过是听命办事的,见过上面的只有老大和老三二人。”
难怪这厮心态不平衡,排行老二,却还没老三受人重视,久而久之,才成这副秉性,
“你没见过?”
“确实没见过!”
“那你如何知道还有个上面!”
“那是因为许多大事需要人手,那真是你要多少,就给你配多少,各行各业,形形色色,只需提出来是必须的,总能有这样的人来协助你,这等实力岂是我们一家所能办到的!”
这厮也想开了,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便是这次,除了府里几个仆役是我张罗的,那皮货商人等都是上面交到我手上的!”
“你们家老四怎么会海东口音,你们巫家明明是南海人士,怎么与海东有染?”
三郎问道,风鸣与芦颂心有灵犀。
“那是四郎他们前几年一直在高州活动,因而学了地道的海东口音,”
“在那边哪里活动?做过什么事?莫要遮遮掩掩,原原本本说仔细了!”
“这我如何知道?”
巫不同抿了抿嘴,芦颂拿了水葫芦帮他灌了几口,这才舒服许多,虚望房顶,仔细斟酌说道,
“他回来后,我们也只见了三次面,其中提到了卢龙,前些日子,还听老三训斥他,说他就是在东边被云中人发现端倪,才让他抽身离开,岂料那边事已经一团糟,这边他又捅了篓子。”
果然对上了,这些人果然与父亲面对的那贼寇有勾结!
三人暗暗相对,都已经了然。
这巫不同继续说道,
“我还纳闷这老四怎么会跑到东丹惹了云中府的甚么事呢,但是他二人都躲躲闪闪的没细说,咱也就懒得多问,其余的也就没了。”
“松二郎那二人现在是个什么角色!”
女子看风鸣三人不再发问,继续问道。
“那两个贱人能做什么好事?也就是老三宠着,迟早非死在这二人手里!”
提起松二郎,这人似被扎到痛处,鄙夷愤恨之意毫不掩饰,
“老三只劝我说他二人有奇谋绝技,这一次必能大显神威,呸!一个不要脸的婊子,一个跟着杂毛老道骗吃骗喝的莽汉,真把他们当宝了!”
看问不出什么了,女子阻止其他人讨论,示意将巫不同押下去小心保全了,留着此人还有大用处。
那提辖也知道事情深浅,得了营丘栿的话,亲自押了下去,智金宝也知道后面许多话才开始说,搬着蒲团来到楼梯口,他来坐镇防着有人抽空摸上来。
“是不是觉得奇怪?这巫不全骂起这巫金莲是丝毫不留情面?”
女子道破了几人的困惑。
确实,便是自家妹妹再有不是,便是一棍子打死,也没有骂起她来把自家父母祖宗也拉出来骂的。
“有甚么奇怪,此女本来就不姓巫!而咱们初到此地便是为她而来!”
这话一出,才让人更加奇怪。
“也罢,咱也把一件秘辛说出来,也就算了彼此扯平了如何?”
她也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继续说道,
“几位可对咱们皇城探事司有些了解么?”
接着说道,
“咱们探事司原本太宗朝只有日、月二曜,宣宗朝才扩充人员,如今乃是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曜!依着慈圣懿旨,分别用芳草林樾为名号,七曜星君,各领察子七人,合计五十六人而已,至于暗桩、逻卒不在其列,因事而用,听从我等察子调遣!”
这些话,她说的明白,其实也并无关碍,因为她们这些人都是登记在册的亲事官身份,三郎还知道,所谓七曜星君,乃是都指挥使的职司,亲事官则都是军使职司,名义上军籍在御前忠佐军头司,差遣在皇城司,但是管辖调度通过探事司勾当公事牢牢掌握在慈圣太后手里,便如大綦凰后手中的紫微内卫一般,因此面前这女子的军使含金量可远非智全宝这么个厢军都头所能比拟。
“咱们月曜,自宣宗朝以来如同日曜服务于官家,而我们是效命于圣人的!”
这话诸人咂摸出味道了,原来月曜都是女子乃是因为专门成为皇后掌握后宫,侦刺后宫的体己人,如今慈圣称制,那月曜之重尤在日曜之上。
“方才郎君问我是谁,咱也坦诚告诉诸位,我是梅儿,不知我是梅儿,方才那位也是梅儿。那所谓的巫金莲也曾经是梅儿!”
这句话着实出乎意料,信息量极大!
“你们都是梅儿!”
芦颂脱口而出。
“不错,你接下来是不是想问究竟有几个梅儿?”
看着芦颂,这女子有心调侃,
“可惜,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
这才是你最该知道的好不好!
“是真的不知道!”
那女子看出几人疑惑,也颇有些无奈,
“我们十四岁入宫,二十二岁出宫,期间每两年便有一个新梅儿进来,一个旧梅儿离开,这些年来进来了多少能看到,离开了如何谁知晓?更别说月曜里可不止只有梅花一朵!”
原来如此,怪不得只有几十个察子便已经成为天下诸谍司的后起之秀,只怕便是用这等手段培养新人,再把旧人撒入民间,所谓雪泥鸿爪,便是有痕迹,也极难查实了。
“那巫金莲又是怎么回事?”
智全宝发挥了捕头本色,但是营丘栿暗暗叫苦,二郎,我的好哥哥,别什么事儿都这么好奇好不好,我本来打算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怎么你还主动往里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