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小夭心神不宁，直到玱玹带着潇潇离去，她这悬了一天的心才真正放下。

相柳的伤看起来是真的好了，带血污的衣裳也换了，可一想到先前他身上斑驳的血渍…小夭不忍地闭上眼睛，不愿再去回想。

“厨房里我备了热水，你要不要洗个澡？”小夭问道。

“好。”相柳应道，顺手接过小夭手上的帕子，进了屋。

小夭在门外站着，看着天上的明月，琢磨着席间相柳的那句“好”，到底是应了玱玹“带她回神农山”，还是应了她“我不去神农山”。

“小夭，你进来。”相柳清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小夭犹豫一瞬，推门而入。屋子里热气氤氲，她搬了个凳子远远的坐在靠门的地方。

相柳轻笑起来，“你是怕我吃了你吗？坐过来一些，我有话和你说。”

小夭少许地挪了挪凳子。

“再过来一些。”相柳说道。

凳子又往浴桶的方向挪了一点

“再过来一些。”相柳又说。

小夭挪了又挪，穿过氤氲的水汽，最终凳子贴着浴桶，两人一抬眼便能清楚地看见彼此的脸，相柳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你跟玱玹回小月顶去住一段日子吧。”相柳开口说道。“之前，大军入驻，我知道玱玹肯定会来找你。有他在你身边待着，赤水丰隆就动不了你分毫。但过几日玱玹回了神农山，这里就全是赤水丰隆的人，我担心他到了穷途末路，会对你不利。”

小夭不说话，心里却明白。赤水丰隆曾当着玱玹的面都敢说要审她，如今两军对峙，他怎么会错过她这么好的一个筹码。

相柳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说。“玱玹只是心生执念，一时勘不破，但他不会真的伤害你。再退一步说，就算他后宫又有哪个女子要伤你，小月顶还有左耳，他也可以保护你。”

见小夭仍不说话，相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抬手抚过她的头，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带你回军营，喝酒打仗，都带你在身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能护住你。”

“我会跟玱玹回小月顶。”小夭轻声说道，语气却是坚定。

相柳看着她，眼里尽是缱绻不舍，他耐着性子给她分析道，“玱玹这次的目标是赤水丰隆，并非要置义军于死地。如今轩辕军主将受伤，军心涣散，禺强与赤水献又互为软肋，这样一支漏洞百出的军队，击垮他们只是迟早的事。即便粮草三五日就到，也难扭败势。”

小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等蓐收来了，玱玹会不会想要阵前换帅？”

“应该不会。赤水丰隆讨伐神农义军，这件事本身对整个中原就很敏感。现在若是换主将，中原氏族会觉得玱玹不信任中原将领。而那些轩辕旧部，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中原将领有异心，勾结洪江，如今被陛下识破。无论哪一种，都会激化中原与轩辕旧部的矛盾，何况现在还有高辛旧部的将领在一旁冷眼看着。这种里外都讨不到好的事，玱玹不会做。” 水汽氤氲缭绕，相柳的声音温柔地滑入耳中，“小夭，你不要太过担忧。等打完仗，我就去神农山接你，可好？”

小夭轻轻“嗯”了一声，“你明日是不是就要回山里了？”

“嗯，明日一早就要回去。”他眸色幽深，面含笑意地看着她，“临行前，夫人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注意安全。”

“好。还有吗？”

小夭摇头，不知是不是屋内闷热潮湿，她的脸颊有些发烫。

相柳伸手勾着她脖子将她拉到面前，几近贴着她的面颊，在她耳畔蛊惑般低语，“记得要想我。”

小夭被他钳制住一时不能动弹，只能由着温热的水像藤蔓般，顺着她浸湿的半只袍袖，慢慢萦绕至她身前。

相柳轻抚着她白皙的颈脖，又慢慢下滑，停在她胸前的衣襟口，再没有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