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花草簇簇,枝叶青翠,上头的露珠慢慢囤积,最后扯着花叶的边角,垂垂欲滴。
巧燕手摘了几朵晚开的山茶,抬头看向对面的少女。
少女身形纤细,浅青色的长裙在穿堂而过的晨风中微微的拂动,更显得她有些羸弱。
巧燕不着痕迹地皱眉,她知道陈溪禾家中的事情,父亲兄长的流放,导致整个家中的重担基本压在她的身上。她知道对方的不容易,但屡屡想要劝说,想起她的倔强性子,就觉得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陈溪禾察觉巧燕的视线,抬头对她笑了笑。
“怎么了?”
巧燕摇头,只把手中的一朵浅粉色山茶抛向了她。
巧燕知道自己的出身不算差,和陈溪禾比起来却还是差了不少。她父亲虽说也是读书人,但只是个乡里的秀才,只在村中教习过几年,在她还年幼时就已经撒手人寰了。娘改嫁后,她就被叔叔婶婶卖了。而她凭着姿容也在丫鬟中得了个“艳”的名头。这可不算什么夸奖之词。
巧燕此前一直嫉妒出身好的女子,但阶层不同,本就没什么机会相处。直到遇见陈溪禾。她知道陈溪禾形迹可疑,但也猜测到了她要为家人翻案的目的。
不知为何,她心里生了些许敬佩,甚至为此改变了自己求死的心。慢慢地,也就和她走近了,谁知道,能得到她的如此相待。想到她还给自己的身契,她心里一片火热。
“麻烦你帮我簪一下,我自己看不到。”清朗的声音响起,犹如琴音般悦耳。
巧燕无奈,提裙起身,站到她身边帮忙簪花。
陈溪禾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之前因为一时找不到住所,再加上想要调理一下自己的身体,用舅舅宋文杰寄来的钱付了药费和房费,好叫自己一行人在此休息。
养伤的这段日子,她好几天晚上彻夜难眠。母亲的身体虽说也不好,但舅舅照顾着,据说身体也好些了。可是,父亲和兄长的消息却是一点也不知的。流放之地环境艰苦,若是有个灾病,难免会丢了性命。这么想着,她就心如火煎,愣是没有长起半点肉。
“巧燕,待会儿我要带着云五出门,你和柳儿也一起去吧!”
陈溪禾扶了扶鬓边的茶花,笑着说。
巧燕听完,立刻去厨房喊了贪嘴的柳儿,回了屋子,两人都换了身好看的衣裳。
云五从外头晃荡回来,没在屋子里见着人,转悠去了厨房,果真在这里见到了陈溪禾。
他猫在门后,一下子跳出来,吓得陈溪禾手里刚零起点肉掉在了地上。
别以为在厨房里忙碌的女生能有多么温柔贤惠,想来能够面不改色地砍鱼剁肉的女子,也娇弱不到哪里去。和那些拿着绣花针的闺中女子比起来,拿刀的显然更加的凶残!
云五从来没有被一个女子追杀,更别说是一个愤怒中的持刀女子。见她气得不轻,连连绕着桌子转,边跑边低声求饶:“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溪禾气死了,本想着炒个小炒肉吃,谁知道这一整块肉都掉在了地上,立马提刀上前。
见他道歉求饶,渐渐消了怒气,回身把刀具放在了案板上,叉着腰指挥云五切菜。
饭桌上,陈溪禾向卢老头和巧燕他们控诉了云五的恶行,不出意外,云五得到了大伙儿的一致嘲笑。
*
“小禾姐姐,小心!”
梳着花苞头的柳儿突然出现在陈溪禾身后,一脸忧色的撑着她的腰。
“谢谢,柳儿。”揉了揉腰,陈溪禾笑着捏了一把柳儿脸上的软肉。
“歘——”
一把洒金密集的扇子展开,一扇一扇,金风阵阵。
陈溪禾差点被这金光灿灿的男子刺得眼晕,忍不住伸手遮一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