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相机,屏幕上是一张局部放大的照片,放大的部分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看见四个人排队似的站在树林中,显眼的是他们肩膀以上都空荡荡的,正如王凯泽所说,没有脑袋。
虽然从侧面不能完全看到他们的穿着,可我总感觉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我们平时所穿的不太一样,更类似于某个少数民族的服饰。
这画面着实让人感到不寒而栗,连头都没有了,怎么还可以保持站立?
见我一直盯着屏幕发呆,高峰直接从我手中拿过相机,好奇的看着到底拍下了什么,小飞也跟着凑上前。
看了一会儿,高峰把相机交还给王凯泽说道:“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湘西赶尸吧?”
“好像有点那个意思,不过听说赶尸人要将符纸贴在尸体头上,这整个脑袋都没了是什么情况,况且也没瞧见有赶尸人啊。”王凯泽说。
“唉——,不管是什么,咱们啊,准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我长叹一口气说道。
高峰看着我说:“风轩臣,看你平常老实巴交的,是不是私底下没少干缺德事啊,你看,报应来了吧。”
我又拿起一串烤肉,说:“我倒是希望因为这个,那你肯定会死的比我更惨。”
王凯泽在一旁说道:“搞不好只是拍摄造成的视觉误差,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们也别太杞人忧天。”
“就是,镜头上有点灰尘都说不定会拍出什么来,我见过的这种照片都快赶上香飘飘一年的销量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高峰说。
小飞听了伸手要着相机:“让我再看看,让我再看看。”
“看什么看,你个小孩子,看多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易尿炕。”高峰把小飞拦在了一旁。
小飞嘀咕道:“切,这有什么,我还和宋大爷在墓园里守过夜呢。”
“和谁?哪个墓园?”高峰问。
原来,小飞口中的宋大爷便是赵大妈过世的老伴,所说的墓园也正是我们和赵大妈相遇的地方。
宋大爷当年参加抗日战争时,曾经在昨晚的林子里不幸遭到了鬼子的埋伏,为了保护大部队撤退,他所在的加强排主动留下牵扯住了敌人的火力,结果全排58人最后只有他在尸横遍野的树林中站了起来。
全国解放后,宋大爷留在了离当年战场最近的村子,在昔日战友们倒下的地方,靠自己为每人修了一座坟,不知道姓名的便先在墓碑上只写着抗日英雄,等打听清楚后再补充完善,每逢烧纸的日子,他还会在墓园里守夜,让他们知道这里有个人一直在挂念着他们。
宋大爷为墓园付出了大半辈子,直到临走时还念叨着没能将所有人的名字补完是他最大的遗憾,并嘱托赵大妈在他死后,把他也葬在墓园中,继续和共同战斗过的兄弟们待在一起。
后来,赵大妈便接替宋大爷照料着墓园。
知道这些后,我打心里对二位老人的举动感到敬佩,二老和墓园中的烈士们一样,也是英雄,我们生活中的英雄。
“坟墓里又没有尸体,你得意个什么,有本事你找个真坟头去上面坐一宿。”高峰对小飞说。
小飞马上反驳道:“就算知道里面没有尸体,守着那么多坟墓待一宿也是很考验人的。”
“你的出发点就不对,帮革命烈士守夜是很光荣的事情,怎么可以用来证明自己胆子大呢?”高峰换了一副教育人的口吻,“还好你碰到了我这种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及时帮你指出了思想上的错误。”
我把手放在高峰的肩膀上,说:“告诉我你是怎么脱离低级趣味的,你去夜店可比回家勤快多了。”
几个朋友聚在一块谈笑风生,总是可以很好的改善心情、忘掉忧虑。
虽然我依然对这两天发生的事充满了疑惑,但却没有一点头绪,而且越想越感到头痛,干脆不再自找烦恼,大不了回去以后真的去庙里烧烧香驱驱邪。
我们很快就将烤串全部席卷一空。
收拾好东西,小飞嚷着要带我们去小溪里抓鱼,由于我打小双脚沾上凉水就会肚子胀气,只好坐在岸边看着他们仨对水中的鱼围追堵截,弄出的水花,使得原本静静泛着阳光的小溪,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抓到的都是一些小鱼,他们直接放生了,就当是又像孩童般嘻耍了一次,找回下遗失的童年。
毕竟天气已经转冷,担心他们在水里泡太久会把脚冻伤,我便招呼他们上来,太阳也快要落到了半山腰,是时候回去了。
回到村子,我们将烤箱还回去后,小飞刚好看到他妈在急急忙忙的向前走着,于是大声喊住了她:“妈,你这是慌着干嘛去啊?”
他妈发现是我们,立刻走了过来,对小飞说:“我正要回家给你打电话呢,你赵大妈不见了,咱们快去找找吧。”
“怎么回事?赵大妈不是说要去见她的儿子吗?”我问道。
“我们中午一起吃的饭,吃完饭我说要去山上林子里捡些树枝子,她非要帮我一块捡,我拗不过她,只有让她跟着。我们捡完回到山下,她说突然想起来山上有几颗野葡萄树,她家那几个儿子都最喜欢吃山葡萄了,她再去摘一些葡萄来,让我在山下等着她。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回来,眼看山上已经开始起雾了,可是我又不知道她说的那几颗葡萄树在哪,只好抓紧回村多喊些人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