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次!净给我捣蛋!”
说完,陆卓勋跨步走进电梯。
现场众人将老板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再没人敢出声抱怨。
堵在信息安全部门口的人瞬间散开,鸟悄抱着电脑溜回工位。
沈老被秦瑜扶走,一边走,一边掏老花镜往脸上带。
“小秦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沈老,回去慢慢说,我那儿有上好的大红袍......”
沈老扭头,直往温焓身上打量,再没提开除的话。
温焓仍处在混乱蒙圈的状态。
他撑着桌子,一点点站直。
回过神时,猛然撞上柜子对面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那人眼睛和鼻孔一起放大,正一脸新奇的看着他。
温焓被吓了一跳!
对面的小姐姐眼睛又大又圆,长得水灵灵的。
正是帮他办入职的人事。
小姐姐冲他眨眨眼,小声道:“温秘书,陆总不给你喝酒,那让你喝什么啊?”
对方帮过他,也没有恶意,温焓被她眼中的热情与狂喜震慑,下意识回答:“牛奶。”
小姐姐的眼睛和鼻孔睁的更大,“你不喜欢喝牛奶呀?”
温焓莫名羞耻,又不明白有什么好羞耻的,尽量用正经的语气回答,“不喜欢。”
小姐姐眼里闪着热切的光芒,把一个小瓶塞到他手里。
这小瓶的大小立马让温焓想到不好的东西。
他低头确认,是一瓶葫芦形状的酸奶。
不是在医院里,陆卓勋耍他用的那种东西。
“你和陆总商量,晚上可以喝这个,比牛奶好喝。”
“多谢。”
温焓背后冒热气,拿着酸奶快步走了。
恢复预案交给沈临后,由信息安全部统一加装。
办公室的电脑陆续恢复正常,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沈临办公室。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下属朝沈临和温焓点头,推开门出去。
沈临:“小松承认攻击范围是他改的,但只说是不小心,其他一概不承认。”
温焓坐在沈临办公桌对面,电脑放在桌上,一边听他说话,一边观察屏幕上的程序运行情况。
沈临看他严肃的模样有点担心。
“还有问题?”
温焓敲下空格键,运行的程序暂停。
他将笔记本调转方向,同时摘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递给沈临。
沈临狐疑的接过,看向电脑屏幕。
温焓重新按下播放键。
蓝牙耳机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小松,你决定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会不会看我一眼。”
“值得吗?”
“佳声,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有什么不值得。”
......
沈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几分钟后,他突然摘下耳机,烫手一样扔到桌上,使劲揉耳朵。
“我草!这对狗男男!”
揉完耳朵,沈临又主动将耳机塞回去,反复拖动播放条确认。
半晌骂道:“小松个倒霉孩子!这不就打了个啵!”
温焓完全搞不懂他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好心提醒道:“下面有字幕。”
沈临瞪大眼睛看他,“你还加字幕?!”
“自动的字幕转换播放器。”
沈临大叫:“耳朵要烂了!我的灵魂受到了戕害!这种事你为什么不去找勋哥!小学弟,你好偏心!”
*
拿到录音后,温焓就没打算找陆卓勋。
在原身的记忆里,他和陆卓勋的那一夜颠倒混乱。
但陆卓勋事后的厌恶与暴怒却异常清晰。
温焓怕引起他的不适。
这其中的缘由不足对沈临道也,温焓只能嘴硬道:“本来就是你们部门出的事情。”
沈临愤慨反驳,“你是勋哥家的,又不是我部门的!”
温焓敲敲电脑屏幕,“这两个都是信息安全部的。”
沈临气焰立刻弱下来。
没想到洛佳声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现实真他妈比书里还精彩!
沈临的三观受到冲击,表示要缓一缓。
在沈临“别发给我!不要脏了我电脑”的惊叫声里。
温焓无情的把那段录音发给他。
沈临心知赖不过,有气无力的道:“小学弟,你是007吗?哪里来的录音?”
监控和反监控是温焓前世日常任务内容之一。
像办公楼这种简单的环境,即使没有监控布置图,他沿着办公室走一圈,也能摸个七七八八。
而从第一次看见小松和洛佳声并肩走在一起,温焓就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小松太普通了。
他根本不在洛佳声挑选朋友的范围内。
洛佳声喜欢惹眼的朋友,比如陈玉那种一看就很有钱和地位的,那可以让他有面子。
除此之外,他喜欢处处捧着他的人,好比大学时代的两个跟班。
洛佳声很享受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小松明显两者都不是。
他相貌普通,职位普通,技术能力普通,家室同样普通。
洛佳声接近他一定另有目的。
而小松权限虽然不高,但职责所在,他知道总部所有监控的位置和监控死角。
如果要在公司干点什么,监控死角是最能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地方。
为得到更多信息,温焓陆续在这些地方布置窃听装置。
这对他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甚至觉得用来对付洛佳声有些小题大做。
但对方是主角受,拥有逆天的光环和气运,温焓不敢托大。
他提供的录音里,完整的记录了洛佳声和小松的全部计划过程。
作为交换,小松答应修改病毒的攻击范围,将其由模拟局域网络改为办公网络,造成所有连入的电脑感染,然后一口咬定是温焓的失误导致,借此将温焓赶出公司。
洛佳声交换的筹码则是让小松碰他。
在事实和证据面前,两个人辩无可辩,事发当天就离开公司,永远不能在踏进陆氏一步。
因为影响恶劣重大,陆氏的法务提起调查程序,保留追究二人法律责任的权利。
温焓彻底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叹洛佳声的敏锐。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只是学生时代冲突的延续。
可身在其中,温焓知道是洛佳声觉察出了他的变化,并且断定未来,温焓一定会成为他计划的阻碍,才想出这个办法。
如果不是温焓事先准备,加上陆卓勋的袒护,今天离开的就是他,而洛佳声依然是所向披靡的主角受。
温焓随意编了个借口就要走。
“还能这么巧?!”
沈临压根不信。
温焓装作没听见,推门走出办公室。
*
他急着回去找陆卓勋算账。
顶层总裁办。
陆卓勋面色沉冷,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就在这时,红棕色的大门里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掌,揪住他的领带。
那只手灵巧一挽,将黑色的领带绕到白皙的手掌上。
脆弱的脖颈落入他人股掌之间,陆卓勋却满脸兴味的挑眉。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厚重的实木大门关上。
温焓扯着陆卓勋的领带,将人抵在大门上。
微凉的手指按住他的喉结,微微用力。
轻微的窒息感袭来。
“哼......”
陆卓勋闷哼出声。
温焓仰头看他,精致锐利的下颌线与修长白皙的脖颈扯出漂亮的弧线,寒星般的眸子里满是威胁。
陆卓勋也不反抗,任由致命的地方落在对方手里。
他看温焓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炸毛的花猫。
温焓手上加了力道。
“喂!喂!勋哥,你在听吗?勋哥!那录音......”
电话里是沈临呱噪的声音。
听他“录音”二字,温焓不禁凑上去细听。
“嗯。”
陆卓勋答应一声,抬手环住温焓,把人抱起来。
温焓没有挣动,反而又凑近一点。
他想知道陆卓勋有没有听那段录音。
陆卓勋一手仍握着手机,一手抱着温焓,神色如同拎个包一样轻松。
他走到办公桌前,随手把温焓放到桌子上,自己坐到宽大的旋转椅上,继续听沈临汇报。
温焓从办公桌上下来,站在他对面。
“窃听?温秘书,好本事!”
陆卓勋挂掉电话,双手交叠,看着温焓的表情严肃中多了几分意外。
这人一张乖巧的脸,做的却全是最野的事。
“我这是合理采证,不犯法。”
“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温焓给了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
装几个监听器算什么?
他更擅长装针孔摄像头!装炸、弹!
陆卓勋眯起眼睛。
小猴儿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你在想什么?”
温焓从善如流:“没想什么。”
他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却又偷偷观察对面的反应。
陆卓勋已经听过那段录音,不知道会不会触发强迫症。
陆卓勋哼笑一声,忽然伸手,勾住温焓的皮带,把人拉到跟前。
“那录音你听了?”
温焓被拉的一个趔趄。
他护住腰带,“听了。”
陆卓勋问这个干嘛?
温焓继续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试图捕捉他强迫症发作的迹象。
陆卓勋只皱着眉看他,仿佛要看到人骨子里。
温焓心头一凛!
这种症状以前没有发生过!
两人互相对视,心里都在琢磨对方。
但陆卓勋琢磨的事情显然更复杂一点。
既然温焓能提前布局,很可能已经想到小松和洛佳声的关系。
也就是说这人并不是什么也不懂。
那他是如何做到天天和自己睡在一起,却仍能保持兄弟一般的纯洁心思?
枉费他每天偷着将温度调到20度。
咔哒——!
陆卓勋掀开了腰带上的卡扣。
温焓一惊,低头去看。
陆卓勋又把卡扣按上,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继续交握在一起,眼神不着痕迹的探究。
温焓护着腰带,后退几步。
陆卓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笑。
温焓大惊!
这个症状以前也没有!
换做以前,温焓早就出手教训他。
但陆卓勋明显在发病的边缘,他怎么能和病人计较。
温焓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累了。”
“去吧。”
陆卓勋朝他摆手。
*
温焓转身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温焓。”
陆卓勋突然叫他。
温焓回头。
陆卓勋挑眉,朝他勾勾手指。
“兜里什么东西,拿来给我喝。”
温焓理都不理,还把酸奶往兜里塞塞。
陆卓勋:“......”
“你给我回来!”
陆卓勋勾人腰带勾的无比顺手。
大手伸进温焓兜里,去掏酸奶。
眼看东西要被抢走,温焓一把按住他的手。
黑幽幽的瞳仁盯着陆卓勋,好像护住食物,马上要龇出两颗犬牙的小兽。
陆卓勋动作一顿。
捂不热的猴儿崽子!
温焓眨眨眼,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小时候,他活的像一只小野狗。
饥一顿饱一顿,饿不死就行。
后来被带到组织,那里需要的是噬人的野兽。
他们曾被扔到人迹罕至的蛮荒,扔到太平洋上的孤岛。
每一口食物都代表生的希望。
也许就是这一点能量,能决定你在遇到野兽时是否可以爬上树木躲避,能否熬过漫长寒冷的黑夜和连绵滂沱的大雨。
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人可以变成野兽,你身边最危险的不是动物,而是你的同类。
温焓从没抢过别人的食物,但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抢走他的食物。
护食成了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陆卓勋松开手,慢慢靠在椅背上,将头偏到一边。
他忽然觉得有点挫败,连眼神都空洞了几分。
温焓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又不是在组织里,他反应过激了。
“给你喝。”
温焓转过身,把酸奶递给陆卓勋。
陆卓勋也不接,依旧偏着头。
温焓心中内疚。
怎么能与发病的人计较!
他将吸管好好插到酸奶上,重新递给陆卓勋。
陆卓勋心情立马好了。
长臂一伸,隔着大办公桌,把人拉到自己跟前,长腿虚虚的圈着温焓。
“舍得给我了?”
“你给我留一口,不然不是好队友。”
温焓无比贴心的递到他嘴边。
队友......
陆卓勋内心大为震动。
队友?!
这不就是年轻人对夫妻的一种玩笑叫法?
听完录音开窍了?
陆卓勋受宠若惊,一边喝,一边在心里琢磨,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呼噜呼噜——!
酸奶两口见底。
这就没了?
陆卓勋回过味,低头去看包装瓶。
最多60ml,可不两口就没。
他忘记给温焓留一口了。
温焓握着空瓶子,纤长浓密的睫毛缓慢眨动,目光微微垂下。
小时候,他们被扔在荒原上,温焓曾出于同情,把食物分给将死的伙伴。
可对方吃下后,没事人一样爬起来,反而嘲笑他天真。
那次温焓差点没活下来。
从那以后,他不再将食物轻易让出去。
可如果他把食物让给对方,那他们一定是一辈子过命的交情。
宁可自己死,也希望对方活着。
想起前尘往事,温焓有点低落。
他想大金毛和小金毛了。
陆卓勋心道不妙,来小情绪了。
温焓身上有许多奇怪的地方。
其中之一就是他对食物的态度。
刚生完陆小望的时候,温焓吃的是医院的定食。
陆卓勋发现他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
仿佛只要是送到他面前的食物,温焓就一分不会浪费。
完全看不出来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你甚至无法在他脸上看出对食物的享受,对他来说,好像进食是一件机械的事情,好比机器需要加油。
后来到了青山老宅,好生养了那么长时间,他这种习惯才渐渐改变。
吃到喜欢的会眯起眼睛,不喜欢吃的会扁扁嘴,然后吃的慢一点。
他对食物的态度不同,对喂他的人也格外优待。
沈临投喂过他,那二哈不管怎么犯二,温焓从来不恼。
楚小豪投喂过他,他就什么都想着楚小豪。
在家里,温焓天然的亲近陆万钧、李叔和李婶。
据陆卓勋观察,原因之一就是这几位长辈经常喂他。
陆卓勋“嚯”站起身,打开抽屉,拿出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