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善循声朝人群中的楚蓁看来,目光在她清丽的小脸上顿了顿,又看向了伏在裴旭之背上的裴锦之,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女施主,那里倒是还有间屋子,虽然偏僻了些,不过胜在清静,想来适合尊夫养病。”
说着,净善指了指前方梧桐树下的另一间屋子。
裴老太太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不虞。
这楚氏实在没规没矩!
有长辈在,这好屋子自然是要给长辈住的。
裴老太太心里不痛快,但表情依然慈爱,抚了抚衣袖,道:“锦之媳妇,你不用管我们,照顾好锦之就好。”
她的话乍一听豁达,细品之下,透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道,暗指楚蓁不孝,眼里只有她的小家。
甄氏一向以老太太马首是瞻,婆媳一条心,见状,她立即附和道:“母亲,就算大伯过世了,您和父亲也还有我们呢,我和三弟妹都会孝顺您的。”
她顺便把谢氏一起给内涵了。
谢氏眼神一冷。
自她嫁入裴家后,秉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对老太太这个继婆母从来是敬着的,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孝敬老太太,说到底是不想坏了夫君的名声。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她的退让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裴如彤那晚在关公庙说的话其实就是老太太的心里话,她们都认定了长房连累了裴家。
谢氏爽利地笑道:“我不如弟妹会服侍人,母亲身边有弟妹服侍,我放心。”
她左一个“服侍”,右一个“服侍”,就差直说甄氏在干丫鬟的活了,把甄氏气得脸都青了。
不待甄氏再开口,谢氏已经先一步对净善道:“劳烦师父带路。”
净善又领着谢氏、楚蓁几人去了那间梧桐树下的小屋。
那小屋分内外两间,里间靠墙有一张简陋的床榻。
裴旭之小心翼翼地把裴锦之放在榻上,便和胞妹裴如茜离开了,去了隔壁裴家暂住的院子安顿。
房间里只剩下了裴家长房的四人。
谢氏坐在榻边,垂眸盯着裴锦之苍白的面庞许久许久。
外面的雷声不知何时停了,屋内安静异常,只有盘旋在外的黑鹰偶尔长啸两声。
“蓁儿……”谢氏出声打破了沉寂,招手示意楚蓁到她身边坐,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我有些体己话想与你说。”
这些话她在心里藏了好些天了,但人多口杂,实在是没机会说。
“我知道你对锦之的心意,但锦之有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
“若他真的有个万一……”
谢氏说着眼睛都红了,微微哽咽,丰满的胸膛起伏不已。
“娘,二哥一定会好的!”裴晏之激动地打断了谢氏,一手抓住了娘亲的手晃了晃,“您相信我,二哥会醒的。”
“……”楚蓁瞬间僵住了,化成一尊石雕。
心头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般,忽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楚识玥出现的那天,大伙儿要用那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敢情他们都以为她对裴锦之痴心一片?!
楚蓁想解释,可又发现她根本无从解释。
她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