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儿,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谢氏捏着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满面笑容地看着楚蓁,眉目柔和。
楚蓁微微地笑,满足地吃着酥饼。
想当年,她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外卖党,然而末世猝不及防地降临了,曾经的秩序被破坏。
可怜她为了吃一口好的,不得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被逼着练出了一手好厨艺。
难得寺中不缺糖和蜂蜜,她当然不能亏待自己了!
小团子在一旁边吃,边含含糊糊地说:“我和五姐姐,还有小师父、阿聿哥一起给二嫂打下手呢。”
“娘,二嫂说,她还会做桂花栗子糕、栗子黄米糊、栗子粘豆包、红豆板栗粽……”
说着说着,他唇角滋溜地开始淌口水,双眼闪闪发亮,已经开始烦恼下一顿吃什么了。
屋内的气氛其乐融融,一片笑语喧阗。
楚时聿慢慢地咬着酥饼,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在场的裴家人,目光中露出几分思忖。
突然间,他有些明白了。
对于妹妹来说,侯府堪比虎狼窝……连人人口中的蛮荒之地岭南还要不如。
双亲早逝,京城的侯府就不是他们兄妹的家。
裴敬衍喝了两口热茶,去了去口中的余味,才对谢氏道:“阿颖,下午收拾一下东西,今晚早些休息,我和李班头商量过了,明天一早等洪水退了一些,我们就出发。”
“从徐州绕道。”
说到最后五个字时,裴敬衍拈须而笑,有种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游刃有余。
对此,其他人也不意外,老太爷做事一向胸有成算。
谢氏点点头,迟疑着问:“家翁,那寺中那几个流匪打算如何处置?”
大兴寨的那帮人到现在没有出现,一方面让谢氏松了口气,另一方面也让她觉得不安,连夜里也睡不安稳。
裴敬衍道:“等洪水退了,圆觉大师会和寺中僧人把这几个流匪押去兹阳县县衙。”
“流匪作乱,兖州卫也不会坐视不理。”
剩下的事也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这时,楚时聿吃完了最后一口栗子酥,潇洒地拍了拍手心,插嘴道:“这些流匪暂时应该成不了大器,雍州卫指挥使已经亲自带人来兖州剿匪。”
“孙晋鹏亲自来了?”裴敬衍的脸色微微一变,露出罕见的动容。
这些卫所的指挥使手掌兵权,为免兵祸,无诏不可离开守地,雍州卫指挥使既然带兵跑来兖州,那自然是奉皇命了。
这也说明从豫州蜂拥至兖州的灾民已经多到令朝廷感到了危险。
裴敬衍一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绷紧的手背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罕见的失态令楚时聿挑了挑眉梢,感觉到事态似乎不那么简单。
“听说孙晋鹏是自请来兖州剿匪,他这个人一向独善其身,不会是别有所图吧?”楚时聿试探道,“裴老太爷,孙晋鹏莫不是冲着裴家来的?”
裴敬衍沉默以对,等于是默认。
气氛陡然间凝重。
少顷,裴敬衍才徐徐道:“阿渊和锦之一直怀疑孙晋鹏是肃王党,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