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忽悠人还是这么有一套。”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功夫,裴锦之就收获颇丰啊。
孙浩宇是咬钩的第一条鱼,他自以为从裴皓之身上看到了破绽,但事实上这破绽根本就是裴锦之投出的诱饵。
这支队伍中的破绽又何止这一处啊!
而李班头以及其他人则是裴锦之顺水推舟捞的第二网鱼。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孙晋鹏是肃王党的这则机密,也就意味着,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了。
裴锦之轻而易举就把同行的人全都绑在了一条船上。
这人啊,心眼实在是太多了!
对上无虚道长不敢苟同的眼神,裴锦之面不改色地执杯浅啜了口茶水,淡声道:“人心不齐,则众力难聚。”
并非是他把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是这天下所有人本就在大祁这艘摇摇欲坠的大船上。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无虚道长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暗暗嘀咕着:分明就是他把人卖了,还要让人给他数钱。
这个裴锦之,认识他十几年,一贯的坑人。
马车不疾不徐地沿着官道驶动,车厢也随之微微摇晃,马蹄声与车轱辘声回荡在耳边。
无虚道长从点心匣子里拈了一块桂花栗子糕,忍不住问:“江北的局面有这么糟糕吗?”
“不是说,西凉大可汗病危,几个王子谁也不服谁,忙着争大可汗之位,暂时无暇顾及大祁吗?”
今秋八月,裴渊战死,西凉大军一鼓作气拿下了西北两郡五城,本想继续东进,却得到了大可汗病危的消息,不得不休兵,西凉十万大军驻扎在了凉州广武郡一带,按兵不动。
“还是说,那位大可汗又病愈了?”
说着,他将栗子糕凑到唇边,一口咬了下去,糕点绵软香甜,软糯细腻,入口即化。
好吃。
小师嫂的这手艺,真是没话说。
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还有十八般武艺!
师兄还真是好命啊。无虚道长心中发出由衷的感慨。
裴锦之又喝了口茶,眸光幽幽闪了一下,沉声道:“大可汗阿史那的确性命垂危。”
“只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史那的庶弟北苑可汗已经从西凉边关回了都城,王位之争怕是要生变故了。”
无虚道长一听到这些就头疼,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栗子糕:“那什么北苑可汗又是个什么玩意?”
见他整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吃得很是满足的样子,裴锦之莫名被勾起了食欲,鬼使神差地也从匣子里拈了一块栗子糕。
一股浓郁香甜的栗香钻入鼻端,裴锦之徐徐道:“北苑可汗都蓝术一向好战。”
“他若是得势,第一件事便是挥兵东进,以稳固他的地位。”
他的语气始终温润平和,不急不缓,这一瞬,无虚道长只觉得车厢内沉寂得可怕,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翻起了他心底最深的寒意,森然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