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立即意会,无声地抱拳行礼,匆匆地踩着浮桥下了船。
不一会儿,浮桥再次嘎吱作响。
几个十四五岁着一色青蓝色褙子的丫鬟踩着浮桥鱼贯地上了沙船,有的抱着紫檀木太师椅,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捧着一套茶壶茶杯,也有的提着一个红泥小炉上了船。
她们动作麻利地把东西全都搬到了八仙桌旁,还贴心地在太师椅上铺上一张锦垫,点了一盏香炉,又拿着白瓷浮纹茶壶往桌上斟了四杯茶。
她们几人一个个动作十分迅速灵巧,配合默契,不过顷刻间就完成了。
跟着,其他丫鬟在行礼后便下了船,只留下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丫鬟静静地守在秦长渡身后。
船上的那些船工看得目瞪口呆,傻呆呆的,久久没回过神来,早就听闻这些权贵人家衣食住行皆十分讲究,却没想到竟然讲究到了这个地步。
裴如丹早就见怪不怪了。
秦长渡之母定国公夫人出身汝南袁氏,袁氏绵延三百年,与王、谢、萧这三家并列为四大世家,乃顶级的门阀,就是裴老太太的娘家崔氏都要逊色一筹。
定国公夫人一向以袁氏女为自傲,自她掌家后,便把袁家的规矩也一式一样地带到了国公府。
府中的下人比老国公夫人掌家时足足多了一倍,一应嚼用自然水涨船高,公中的银子似流水般花出去……
裴如丹的眼底掠过一抹嘲弄,耳边钻入了一个柔美妩媚的女音:“表哥,表嫂。”
披着桃红斗篷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踩着浮桥走来,直到脚踏实地地走在甲板上,才明显松了口气。
少女柔柔一笑,如娇花初绽,秦长渡的眉心却是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唇角也有一瞬间的绷紧。
他本想让她下船,可话还来不及出口,船工已经收起了连接码头的浮桥,扬帆起航了。
三桅沙船徐徐地驶离了彭县码头。
后方不远处,定国公府的侍卫以及近百名官兵登上了两艘小一号的画舫,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画舫上的人全都虎视眈眈地望着秦长渡的方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沙船上的众人居高临下,自然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楚蓁收回了目光,将最后一条烤鱼递给了池鹭,转而看向了裴锦之,目光凝在他唇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上。
从方才听到定国公府来人时,裴锦之就很镇定,似乎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想想也是,如果是她一个人,想藏匿行踪,太简单了,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中,可以来去无踪。
但他们这么多人目标实在是太大了,除非化整为零,否则无论怎么易容改装,都是有迹可循的。
裴锦之驰骋沙场多年,拼的并不仅仅是武力,更要与敌军勾心斗角,他又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点!
所以——
楚蓁眯了眯眼,确定了。
这段日子,裴锦之的确是有意在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