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少女的狡黠灵动,似在告诉他,你就是一个恶人。
裴锦之却被她逗笑了,昳丽的眉眼、唇角弯了一下。
如月昙一现,刹那芳华。
把楚蓁看得一时呆住,忘了卢湘珺的存在。
卢湘珺整张俏脸瞬间黑了,饱满的胸膛一起一伏,气得不轻:这人指桑骂槐地在说谁呢?!
裴如丹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眸子,一手捏了捏藏在袖中的义绝书,突然道:“卢姑娘,秦长渡表里不一,并非良人。”
“望你好自为之。”
裴如丹只是出于本心劝卢湘珺一句,然而,她的这两句话却像是戳中了卢湘珺的心窝子。
她的脸色由黑转青,认定了裴如丹是看不得自己好。
卢湘珺优雅地抚袖,下巴微微地扬了扬,道:“我与表哥自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我也不是你。”
“姨母与表哥一向喜欢我。”
她性子好,懂事会做人,从前裴如丹没过门时,就帮着姨母把国公府的内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国公府上上下下就没人不喜欢她的!
裴如丹从前也不过是靠着裴大元帅才能嫁入定国公府,德不配位,根本当不起定国公世子夫人这个身份,本就该自请下堂。
“那就好。”裴如丹并不欲多言,也不在意卢湘珺到底会不会信,对方到底如何抉择是对方的事。
这两年在定国公府,她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讲理的人只认自己的理,甚至于会比你还理直气壮。
他们说话之时,船楼上的刀剑声不曾停歇,铮铮作响,还愈来愈急,嘈嘈如急雨,铿锵似冰雹。
哪怕看不到人,楼下众人也能感受到这两个对决之人都实力不俗。
裴治与黄氏夫妇俩这会儿才算从连番震惊中醒过神来。
顾不得在场还有外人,黄氏急急道:“丹姐儿,你把嫁妆都变卖了?银子呢?”
那些嫁妆就算匆匆变卖,怎么也该有一万两白银吧?
有了这笔银子,等到了岭南,他们三房就可以过上富家翁的好日子了,她也可以给儿子挑个好媳妇。
卢湘珺看着黄氏,眼底露出讥诮不屑之色。这裴家人不过寒门出身,连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果然上不得台面,满心满眼只有黄白之物。
裴如丹的眼神平稳而坚定,不会再因为双亲的态度而受伤,也不会因为旁人的轻蔑而动容。
“祖父,二哥,我去看看姣姣。”裴如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裴敬衍和裴锦之福了福。
秦长渡从迈上船的那一刻,就不曾问过姣姣好不好,可卢湘珺视而不见,还觉得秦长渡把女儿视若掌上明珠。
在父亲与母亲的眼里,她这个亲生女儿还不如一万两银子重要。
裴如丹看也不看裴治与黄氏,从他们身边轻飘飘地走过,表情安详沉静,似乎根本没听到那些激烈的刀剑声。
黄氏跺跺脚,拉上三老爷就去追女儿。
当裴如丹走到船舱入口时,船楼上传来了一声撞击声,伴着男子吃痛隐忍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