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朝着几人笑了笑,目不斜视地跨过了后门高高的门槛,从裴锦之、裴旭之等人身边走过,步伐不疾不徐。
她眉眼含笑,闲庭自若,仿佛根本就没看见这一地死不瞑目、惨不忍睹的尸体。
从头到尾,裴锦之没问她去哪儿了,似乎她只是半夜出门遛了个弯。
楚蓁带着黑鹰回了她住的那间客房,又去打了盆水,就在院子里给鹰清理起来,一点点地帮它擦去鸟喙与黑羽上沾染的血渍。
没一会儿,那盆清水就红了一片。
对于黑鹰来说,鲜血是它胜利的勋章。
黑鹰心不甘情不愿地在石桌上踱步闪避,却又没有飞走,不快地哼了两声,低头啄了啄身上略有些潮湿的羽毛。
“你啊,脾气可真大!”楚蓁摸了摸黑鹰油光水滑的脖颈,取了一滴灵泉水喂给了鹰,又喂了它一块香喷喷的蜜汁肉干,总算把鹰给哄好了。
黑鹰贪婪地吃着肉干,喉见发出愉悦的“咕咕”声。
“就跟你的主人一样!”楚蓁抬手在鹰的额心轻轻地弹了一下。
下一刻,她身子一僵,耳朵动了动,又听到了前方传来那熟悉的轮椅滚动声。
寒影推着裴锦之的轮椅慢慢地自夜色中走来,白衣青年眉眼温润,有种空山灵雨般淡雅的气质。
楚蓁的羽睫颤了颤,眼眸游移了一下。
觉得自己简直流年不利,居然短短半个时辰内被裴锦之抓包了两次。
哎,她今晚出门真该看看黄历的。
“裴公子。”她懒散地支肘撑着下巴,卖乖地笑了。
这一声“裴公子”,轻轻巧巧就拉开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他们两个是名义上的夫妻,却又不是真的夫妻。
在他苏醒后,人人都有意无意地告诉他,楚蓁对他情深义重,让他不要辜负她对他的情谊。
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楚蓁虽然在济北城当众撕掉了那份和离书,却不代表她认同了这段赶鸭子上架的婚事。
裴锦之半眯眼眸,瞳深如夜,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乖巧的少女。
她身上还穿着之前的那袭黑色的夜行衣,修身的衣裳衬得她英姿飒爽,肤光如雪的面孔上嵌着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猫眼。
“楚家妹妹。”裴锦之微微一笑,如她所愿,在两人之间画下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寒影来回看了看楚蓁与裴锦之,挠了挠腮帮子,只以为什么“裴公子”、“楚家妹妹”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他推着裴锦之的轮椅来到了石桌边,正色道:“少夫人,无虚道长和凌净道长去了紫阳观访友,今晚不在镖局,劳烦少夫人为公子施针。”
楚蓁愣了愣,慢慢地眨了眨眼。
裴锦之的腿因为那套七星归元针,而不良于行。这段日子,为了防止他双腿的肌肉萎缩,每天无虚道长都会为他针灸,再由谢氏、裴旭之为他按摩小腿的肌肉。
想来孙晋鹏是不想与上清观为敌,才选了今晚下手,却没想到反而踏入了裴锦之与那位奚少主设下的天罗地网。
可是……
思绪间,楚蓁的视线落到了裴锦之的双腿上,若有所思地说道:“他用了内力?”
她用的是疑问的口吻,表情却十分笃定。
照理说,以裴锦之现在的状况,隔天针灸也无碍,除非有什么非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