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白了儿子一眼:“你跟她们能比吗?!”
在黄氏看,儿子是她与夫君唯一的独苗苗,是娇贵的瓷器,磕碰不得,而楚蓁与裴如绯不过是两个粗鲁的野丫头。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听在裴凝之耳里,就成了一种贬低。
是啊,他不能与二嫂、五妹相比,但他怎么说,也是男子汉,怎么能龟缩在马车里!
裴凝之甩开黄氏的手,也下了马车,黄氏吓得脸都白了,嘶声喊道:“凝之,你给我回来!”
裴凝之充耳不闻,也拿了一把长刀,正欲跟上去,却听那蓝衣少女用一种不敢置信的口吻唤道:“十一堂兄,你是十一堂兄!!”
“……”裴凝之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族中排行十一。
他定睛朝少女看去,突然发现少女有些眼熟,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对方的身影,嗫嚅道:“你是……”
蓝衣少女通红的眼眸在这一瞬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急忙道:“十一堂兄,我是如堇啊!”
裴凝之此时终于想起了起来,一拍大腿说:“你是二叔祖家的如堇!”
说着,裴凝之转头看向了裴敬衍的马车,正对着祖父朝这边看来的眼眸,高声道:“祖父,这是二叔祖家的十二堂妹。”
此言一出,马车里的裴家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少女身上。
去岁,裴凝之与裴旭之曾一起回荆州老家代祖父祭祖,与老家两个叔祖家的人都认过亲,也因此,裴如堇一听黄氏喊裴凝之的名字,就认出了他。
此刻看到裴敬衍,裴如堇“哇”地哭了出来,抽噎着说道:“伯祖父,后山下来好多狼,见人就咬……”
“三叔父被咬下好大一块肉……我爹让我赶紧跑……呜呜呜。”
小姑娘抽噎地说不下去了,哭得梨花带雨。
裴敬衍以及裴家其他人一脸复杂地看着裴如堇。
直到此刻,裴家众人才想了起来,皇帝下旨将裴家五服宗亲皆抄家流放。
裴敬衍父母早逝,下头还有两个同胞弟弟,没什么读书的天分,这几十年都安分地守在荆州老家,这一次裴渊兵败,他们也被牵连,一并流放了。
裴敬衍拈须,带着几分唏嘘地安抚侄孙女:“别担心,你九堂姐身手不错,他们去了,大伙儿定会没事的。”
裴如绯在族中行九,只比裴如堇大一岁。
裴如堇约莫也猜到方才射箭的少女就是长房的裴如绯,面露几分惊叹之色,可心中依然忐忑,担心祖父、双亲以及兄弟姊妹的安危。
那不安的目光再次望向了自己来的方向,就听几声嘹亮的狼嚎声交错着响起,听得人心尖一颤。
楚蓁、楚时聿、裴如绯等人已经来到了河边的一座小桥前,说是桥,其实那不过是一块架在河上的木板而已。
腐朽的木板狭窄细长,只够一人独自通行。
三四头野狼似乎嗅到了人味,闻香而至,“嗷嗷”长啸不已,纵身一跃,就朝河对岸的几人冲了过来,目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