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邵秋实瘦弱矮小的身板和身板上穿的傅家女使的衣衫,青年直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全身的血气都涌到了脸上:“你竟叫个奴婢同我比试,如此羞辱,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王郎君可是说了,不拘身份,你又有何不满?”颜馥又是这样道。
“好,我比,你们若是输了,便当着今日来文会的人的面大喊三声我输了。”青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甩开旁边不住拉他衣袖的友人的手。
“好,”颜馥一口应下,“若是你输了,便大喊三声是你输了。”
“请!”青年抬手,示意颜馥上前入场。
颜馥侧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邵秋实:“去吧。”
对上颜馥的目光,邵秋实开口:“我为何要同他比试?”
“你可是觉得他不配同你比试?”颜馥反问,“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技艺高超,与此等寻常庸人比试简直浪费时间。但你也无需担心,待你赢了他,便能挑战更多的郎君了。”
不配比试?浪费时间?
颜馥话音未落,便听那青年越发地怒了:“一个奴婢也敢大放厥词?我今日不仅要你们输得一败涂地心服口服,还要你们跪在地上冲我磕三个响头。”
青年叫得大声,顿时吸引了周遭的注意,本只有三三俩俩的看客顿时围过来许多。
文会比试乃是极为风雅的事情,输了就磕头认错的多少有些刻薄了。
看客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待发现对方不仅是个小女娘还是个婢子,又觉得青年愤怒得情有可原起来。
今日来参加文会的有老有少,不乏古板的老学究抖着山羊胡子:“有辱斯文!”
任旁人议论纷纷,邵秋实只看向颜馥,她自然听得出颜馥的挑衅之意,是故意要激怒面前的青年甚至在场的所有郎君:“我是这个意思吗?”
邵秋实的反应既不是承认也不急于否认,倒出乎了颜馥的意料:“自然。”
邵秋实想了想:“若每局胜者能多得百两雪花银为彩头,我倒也并非不能是这个意思。”
颜馥自恃自己的嫡女身份,从不跟庶女交往,嫌她们小家子气。
唯一的例外便是傅府的五娘傅棠,傅棠虽是庶女,却谦和而不谦卑,没有半点庶女的畏畏缩缩,在外又有女菩萨的雅称,较寻常的嫡女都更体面一些,这才勉强够上了跟颜馥当闺中密友的门槛。
颜馥今日随父兄登门,本是直接找傅棠的,却被傅大夫人安排的仆妇拦在了门外,说傅棠病了。
颜馥不以为然,什么病能病得连见都见不得?只怕是傅大夫人不叫傅棠见客的托词。
还是傅莹从旁提醒,才让颜馥想起傅棠给自己写的信。信中,傅棠告诉颜馥她的伴生玉被人砸了。
颜馥知道那块玉,是傅棠含衔而生的宝贝,平日里都戴在身边,不敢稍离,如今竟被人砸了。砸玉的女使还仗着是嫡子女使,竟半点责罚都没有,傅棠定然是因为这个而病的。
今日是琅琊王氏主办的文会,临行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惹是生非,坏了颜家女娘的名声,颜馥不敢闹着非要见傅棠,但惩治个女使替傅棠出口气还是可以的。
当下,颜馥自然听出了邵秋实的狮子大开口,但面对即将开锣的好戏,她大方摆手:“好,我颜氏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便添上百两纹银给两位做彩头,谁赢了就是谁的。”
“这位郎君请。”邵秋实麻溜点头,率先走入了场中。
不怪邵秋实应得干脆,她如今可太穷了,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
这世间没有东西是不花钱的,黄纸,狼毫,朱砂,这些修炼所需统统要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