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很快,吴谦又大声地笑了起来:“你又输了,这次该跪下磕头认输了吧?”
邵秋实仍是摇头:“你可是数论不好?我输给五位郎君,可先前也赢了五位郎君,五比五,堪堪扯平。输了的五位郎君既不曾磕头认输,我自然也不会磕头认输。”
吴谦一捋袖子:“好,我与你比,我们比画画!这次你再输了,便得跪地磕头,大喊认输。”
邵秋实连输五局,吴谦已看出邵秋实也就是投壶厉害,其他都稀松得很,所以这一喊意气风发得很。
“等等。”颜馥忽然出声叫停。
吴谦不由得一愣,下意识看去,却见颜馥满脸是汗。
今日颜馥选中吴谦第一个跟邵秋实比试,并不是凑巧。
吴谦论才学,平庸得泯然众人,有一件事却闹得沸沸扬扬人所共知。
一名女娘在自家院里打枣,因高举竹篙而致衣袖下滑露出的一截皓腕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吴谦打院外经过瞧见,非说女娘蓄意勾引,在院外大声呵斥其水性杨花,与倚门卖笑的娼妓无异。
本是没影的事,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时间流言四起。
女郎定了亲的夫家扛不住流言退了亲事,女娘羞愤之下悬了梁,幸而叫家人救下才保住性命。
这事落在别人身上,即便不登门致歉,也要暗自懊悔。
偏吴谦不以为耻,还专门做了一篇赋,夸那女娘悬梁无异于弃贱从良,差点把那女娘说得又死一回。
那女娘遭了无妄之灾,险些死去,虽然活下来,却再也说不到好亲事,一辈子都毁了。
反观吴谦,未受到任何惩罚,还因“坐怀不乱刚正不阿”而小有名气,得以参加琅琊王氏的文会。
如此沽名钓誉的一个人,颜馥就是故意叫邵秋实同他比试。
邵秋实输了也无所谓,逼得吴谦同一个小婢女比试,已是叫这沽名钓誉之徒难堪。
邵秋实若是赢了,在文会上输给小女婢,更是叫他丢脸到姥姥家去了。
但邵秋实不可能总是赢,文会来的俱是太原的才俊,邵秋实不会一直赢下去。
甚至,邵秋实越是赢得多,最后输了就越是丢脸。
而等邵秋实输了,便又给傅棠出了气。
如此,一箭双雕。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吴谦输了丢脸,邵秋实也输了丢脸。
吴谦输的时候颜馥笑得很开心,邵秋实输的时候颜馥笑得更开心。
可是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听邵秋实说她赢了五位郎君,又输给五位郎君,颜馥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五位加五位,那不是十位了吗?
赢的五位,她承诺每局以一百两做彩头,就是五百两。输的五位,她承诺无论输赢每一局都给邵秋实一百两,又是五百两。五百两加五百两,这不是一千两了吗?
她身为堂堂的颜家嫡长女,花四五百两买个乐子已是顶了天的巨款,如今竟是一眨眼就翻倍了。
一千两,多少家庭一辈子都花不了这么多钱。
虽然她的确是很想看邵秋实跪地磕头认输,奈何钱包顶不住了。
颜馥当即叫停,拉过邵秋实:“再比我可是不给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