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娘子。”叶郎君只是一声轻唤,也是清风朗月,叫人如沐春风的。
邵秋实见礼:“叶郎君。”
“邵小娘子这簪子。”
邵秋实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发髻,发髻间插的正是从叶锦州处得来的太阳神鸟。
太阳神鸟神异,邵秋实画镇宅符做禁制本是想着出门的时候能够将金簪安心地放在家屋,奈何镇宅符威力太大,轻易不敢开启,邵秋实索性将金簪簪在头上,随身戴着。
叶锦州对上邵秋实乌沉沉的黑眸,看出了其中的警惕,不由得笑了:“倒很般配。”
般配?不是要将簪子讨回去,而是夸了一句般配?
邵秋实抬头,目光凝在叶锦州的发髻之上:“叶郎君如今的簪子,也与郎君十分般配。”
陡然见了叶锦州,要说半点不疑心对方是来讨簪子的,那不可能。
毕竟太阳神鸟是古蜀重宝,电石火光的刹那,邵秋实甚至连徐家富出现就是叶锦州设计的都想过了。
听叶锦州说一句般配,再看他如今戴的簪子,邵秋实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没了太阳神鸟,叶锦州发间换了一支新的发簪,依旧是鸟形,三足金乌。
比之赤金的太阳神鸟,这支三足金乌绿锈斑驳,看着似是青铜,有古意,却不及太阳神鸟奢华。
邵秋实却知道,这三足金乌出自先秦,时代久远生了铜绿,其实也是实打实的赤金。
这样一支三足金乌,比太阳神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锦州素日一身不变的玄色道袍,论起来,恐怕他才是真正的富豪。
“那我就谢邵小娘子夸了,”叶锦州笑得越发和煦了,“娘子还请收一收眼中热切,我倒是明白邵小娘子垂涎的是我头上的簪子,别的人不知道,还以为邵小娘子小小年纪便垂涎起郎君来了。”
邵秋实忍不住撇嘴,当日也不知道是谁,被药得站都站不起来,躺在红娘子怀里娇柔无力得跟个小女娘似的。这才几日的功夫,刚能站直溜,便又风姿翩翩潇洒倜傥了?
“叶郎君教训得是,天底下多的是垂涎郎君的妙人,不少我一个。”
叶锦州被堵得一噎,继而失笑,这邵秋实说话可真不像个八岁的小女娘。
当然,全天下的八岁的小女娘找个遍,也找不出如同眼前这个一样,刚杀了人就能若无其事要簪子的。
他可还记得映山红是如何被眼前这瘦小的女娃拍碎了脑袋,之后这女娃镇定自若地走到他面前,仿佛倒在地上的尸身,掉在地上的头骨都与她没有一丁点干系,一伸手,满面天经地义理所当然,“金簪给我”。
若说是妙人,眼前这女娃何尝不是个妙人?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武学功底如此胆识心性,二郎说是苏培伦送来的,莫不是侯府自小豢养的死士?
“二郎临行之前已安排压下红娘子之死,邵小娘子也切记谨言慎行,不要让人知晓是你所为。”
二郎?自然是傅二郎君傅仲达,邵秋实不防叶锦州忽然话锋一转,点头:“知道了。”
叶锦州见邵秋实面色平常,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又多叮嘱了两句:“近日有人打探红娘子的行……”
“小心!快闪开!”
忽然的呼喊打断了叶锦州的话。
叶锦州和邵秋实循声抬头,便看见路边的花牌被火烧断了捆绑的草绳和竹篙,直直往路中央倒下。
坍倒的花牌下面,其他人都跑开了,只有花容失色的栖霞县主被吓得一动不动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