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的?”
“你昨天打的,东家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对上罗五娘天真的眼,邵秋实一时缄默,是了,她昨日打的都是徐家屯村民,想来就有豆子哥哥的爹。
罗五娘小小个的人,很快就吃完了一大个玉米面馍馍。
她舔掉手指尖的碎碎的时候,邵秋实也喝下了最后一口白粥,罗五娘便将碗收了出去。
一天三顿,都是如此。
这一次依旧平静,日上三竿的时候有村民在罗家院门口晃悠,见了邵秋实在,扭头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罗平平回来了,把背篓里的细柴倒在院子里,就又走了。
几个弟弟妹妹本想去收捡,窦氏不让,说好了铺满一院子就能回家吃饭,要是收捡了岂不是还得打更多的柴来铺?所以窦氏不仅不让收捡,还把柴铺得更开了,完事看着空地满意地点头。
罗平平再捡一背柴,最多两背,这院子就算是铺满了。
中午罗春生回来,他在屋里没看见罗平平,又看见铺了一院子的柴,也知道怎么回事,脸色更难看了。
傍晚,罗平平踩着晚霞走进院中,夕阳的余晖在他背着比自己还高的柴堆的身上落下金色的光晕。
“哥哥真好看。”罗五娘咬着邵秋实匀给她的麦面馍馍,痴痴地望着自远而近的罗平平。
罗平平把背上的柴倒在院子里,像英雄一样接过窦氏慌忙递上去的麦面馍馍就往嘴里塞。
山里有野果野菜,饿不死,他是个半大小子,正是吃穷老子的年纪,也吃不饱。
罗平平一口气吃了两个麦面馍馍,正啃第三个的时候,罗春生从堂屋里出去。
“爹,”罗平平叫罗春生,用眼神示意他看满院子的细柴,“我能学武功了吧?”
邵秋实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看她,觉得她是个棒槌,此时,她倒觉得罗平平傻得很。
果然,罗春生看也没看罗平平,断然道:“不行。”
罗平平啃馍馍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你不是答应了,只要我打一院子的柴,你就让我学武功吗?”
“我没答应,”罗春生斩钉截铁地否认,“我说你想学武功就去打柴,一直打,打到不想学为止。”
罗平平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垮掉了,他看着罗春生,眼中还有最后一丁点微弱的希冀的光:“所以你压根就没打算同意我学武功?”
“对,我压根就不没打算同意。”
呼,罗平平的眼神幽闪了一下,最后那一点光也熄灭了。
罗平平坐在院子中间大声地哭,说到底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他强撑着两天一夜不吃不睡地打柴,已觉得自己做出了最大的抗争,如今父亲还是不同意,他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只能哭。
邵秋实无端端想起傅仲达来,同样是十二岁,傅家的二郎君已是白鹤月华,能在文会上独当一面了。
王侯将相无种,但人与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哥哥,你别哭,我的馍馍也给你。”罗五娘看罗平平哭得那样伤心,也顾不得馍馍是邵秋实给的,要躲着娘吃,慌忙跑过去,把还带着牙印的馍馍塞到罗平平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