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莎在租住的小楼里等啊等,等到了十二月,沈醉终于兴高采烈的来电话告诉梅里莎自己要回沪城了。 “下个月,明年年初,我就能到沪城。”沈醉高兴的说。 “太好了,沈醉,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等你回沪城后,我们好好说说,我到那时再告诉你。”梅里莎许诺一般说道。 “什么事?”沈醉问。 “等你回来见到面我再告诉你。”梅里莎笑着说。 “什么事情那么神秘······”沈醉说着兴高采烈的喊道,“梅里莎,我问你啊,我回沪城后,能不能就住在你家里啊?” “可以啊!”梅里莎说。 “那么,能不能继续在你家吃饭啊?”沈醉又问。 “当然可以啦!”梅里莎说。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啊,”沈醉说,“你看你对我挺好的吧,我这人吧,又没啥特长,唯一学过的本事就是杀人了,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去收拾他!以后你就归我照看了,你看行吗?” “······”梅里莎无语了,“算了吧。” 电话那头的沈醉失望极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现在没什么要置之死地的仇人。”梅里莎婉转的说,“如果你真的······” “我在你家白吃白喝的,你也没嫌弃过,可我在这个家里总要派上点用场,要有一点地位啊,”沈醉说,“而且,你不觉得有我在旁边很威风吗?” “我又不是倪少涵,不需要保镖!”梅里莎吼道。 沈醉支支吾吾的,别提多沮丧了。 “总之,等你回沪城了,我们再好好聊聊,”梅里莎说,“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等你回来了,我们好好说一说。” “好吧······”沈醉失魂落魄的说。 “那好,我在沪城等你。”梅里莎高兴的挂了电话,在心里数着日子盼望沈醉快点回来。 梅里莎欢快的数日子的时候,冯科一把推开了办公室大门,对梅里莎扔过来一本联系薄子,急匆匆的说道:“梅里莎,给这上面的人挨个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一个小时后和军座一起出发去长安。” “什么?往长安?这么突然?”梅里莎惊呆了。 “委员长任命军座为西北剿匪军前敌总指挥,我们都要随军座往前线与工农军作战,军座命令,所有人不得延误!”冯科严肃的说。 梅里莎惊呆了,沈醉马上就回来了,自己却要去长安了,这变故也太大了吧! 军令如山倒,梅里莎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她只能随着倪少涵的队伍一起拔营,前往西北,一路上跋山涉水,吉普、卡车、两条腿,生生在短时间里赶到了长安,然而事情发展却让人始料不及。 倪少涵到长安后,蒋漱岩派人来邀请倪少涵赴宴,这也是惯例了,倪少涵就没多想,就带了冯科,直接就去了,这一去就再没回来,被放回来的冯科满脸是汗,直冲冲的赶去和春城方面联络。 “喂?谁?我问你是谁!”冯科对着电话咆哮,“不管你是谁,马上叫你们最高长官过来接电话,这是委员长的命令!什么,你就是?那好,我是倪少涵的参谋,我现在正式通告各位,张汉卿和杨虎城叛变了,他们软禁了蒋委员长,倪少涵和其他一众军事将领也被控制了,赶紧派人过来,他们说要谈判!” 梅里莎在旁边,整个人都惊呆了。 冯科打完电话,瘫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下巴上的汗水就像水滴一样滴滴答答的滴落在衣服上,他就那样直愣愣的坐在那里。 “他们为什么叛变了?”梅里莎怯怯的问,“我们打不过了吗?” 冯科疲惫的看了梅里莎一眼,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说:“不是打不过,是不能打,要是这时候打起来,轻则委员长遇害,重则国内将无可御敌之兵,将华国大好河山拱手让给瀛岛。” “他们因为哪方面叛变了?”梅里莎问。 “他们要求蒋委员长联共抗日,”冯科说,“我就说他们在西北剿匪,搅来搅去搅成一锅粥,什么战功都没有,原来是早就被公华学社洗脑了。” 梅里莎愕然听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周少山,还真是个人物!整件事情就是他主要策划的,当年何成浚只身说服张汉卿东北易帜,我还以为华国就一个何成浚了,没想到周少山也有这等本事,居然敢教唆张汉卿囚禁委员长,”冯科乒乒乓乓的拍着桌子,“张汉卿这个傻大胆,怎么谁的话他都听啊!” 12月12日一大早,张汉卿和杨久生向全国发出了关于“改组春城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停止一切内战;立即释放沪城被捕的爱国领袖;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确实遵行孙总理遗嘱;立即召开救国会议。”的八项主张通电,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蒋漱岩正在他们手上,千万按照我们所说的办。 事态严重化,全世界都惊呆了,《大公报》、《申报》、《益世报》、《真理报》、《消息报》,国内外各大报纸全都炸开了锅,各机关、学校、机构、党派,还有各国首脑和全国名人,都纷纷谴责张杨二人的行动,各种谴责、抗议、对骂之后,梅里莎随军退到了洛阳,双方屯兵对垒,在长安周边扔了一圈炮弹,并逐渐逼近长安。 张汉卿终于感觉到自己hold不住了,迫不得已之下,由之前的油盐不进,变成可以商量了。在公开软禁蒋漱岩六天后,张汉卿终于同意被拘扣的倪少涵先返回洛阳,由他主持大局,请国军方面暂停军事行动,避免冲突升级。 倪少涵回来后整个人都像填满了炸药一般,尤其可怕的是他还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对于他周围的人来说,那种等待火山喷发的心情一言难尽啊。 “军座,委员长现在情况如何?”冯科问。 “吃好喝好,张汉卿哪里敢对委座不利?”倪少涵火爆的说。 “他同意释放委员长吗?”冯科又问。 “不同意!”倪少涵咬牙切齿的说,“他奶奶的,这兔崽子,他是想名声想疯了!” “什么?”冯科怪异的看了倪少涵一眼。 “张汉卿自从丢了东北之后,被全世界骂成狗了,再加上他抗日无力、剿共也无力,从他领军以来,就什么胜仗都没打过!”倪少涵暴躁的骂道,“你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他的吗?他就是想摆脱这个名声!现在的华国能有比抗日更重要的事情吗?他就是被姓周的这么忽悠着才来囚禁委员长的。” 冯科有些难以置信,但倪少涵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梅里莎小心翼翼的给倪少涵续上茶水。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冯科茫然问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早在10月份就发生了,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注意罢了,”倪少涵道,“张汉卿从十月以来就一直要求委员长抗日,要求他联络一些能够联系的盟友,公华学社当然也包括在内,并屡次上书自请抗日,委员长当然不答应。然后到了12月2日,他对委员长说,他的部下要求释放抗日救国会七君子,骚动不稳有兵变征兆,求助委员长前去训话,委员长虽然颇为唾弃他无能,但仍去帮忙了。” “委员长没怀疑?”梅里莎忍不住插嘴。 这次连冯科都在翻白眼了,他说:“张汉卿无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委员长见怪不怪,就没多想。” “委员长一住进华清池,张汉卿就三番五次苦谏,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委员长当然也没答应,11日那天委员长邀请我们赴宴,直接就宣布让我就任西北剿匪军前敌总司令,接替了张汉卿东北军在长安的权利,然后当晚,张汉卿就叛变了!” “现在情势如此紧急,张汉卿愿意投降吗?”冯科问。、 “不愿意!”倪少涵喷着粗气说,“他身后有公华学社在出谋划策,据说公华学社要求公审委座之后将其枪决。” “这可不行!”冯科声音颤抖起来。 “当然不行!”倪少涵咆哮着砸掉了茶缸,“他要是敢答应,老子端了他的东北军!” 梅里莎赶紧颤巍巍的帮倪少涵拿了一个新的茶缸,并续满水。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冯科问。 “等,”倪少涵道,“现在形势太过于紧张,牵一发而动全身,公华学社也不敢轻言枪决委座了,只要等到蒋夫人带来援兵了。” 22日,宋子衿、宋清湘及澳洲籍国际人士端纳等人抵达长安机场,与张汉卿、杨久生会谈之后,宋子衿在张汉卿带领下见到了蒋漱岩,一直到这个时候,悬在众人心上的钢丝才算稍稍放松了些。 次日,双方在张汉卿公馆西楼二层开始正式谈判,由宋清湘代表国民政府,长安方面的代表则是张汉卿、杨久生和周少山。 “竟然有胆子来这里,是个人物。”倪少涵看着周少山皮笑肉不笑,克制着自己一枪崩了他的冲动。 “哪里哪里。”周少山笑的如沐春风,一派清闲如来长安旅游一般。 可能是因为周少山的气度触怒了倪少涵,他怒道:“卑鄙无耻的东西,除了煽动小六子这个瓜娃子,你还能干什么?” “小六子?”周少山有些疑惑。 “是在下的乳名。”张汉卿面无表情的说。 周少山面不改色称赞道:“张裕亭元帅果然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谢谢。”张汉卿继续面无表情。 倪少涵更怒了。 梅里莎在人群里看着,有些感叹,早在以前她就知道,周少山有一种本事,他根本不用说话,只要一直注视着你,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全身心的信任他,如果他开口说话,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会认同他,而如果他想激怒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再加上三两句不着边际的闲话,就能让那人气到脑血栓。如今他心情不好,倪少涵正好触到他的刀锋上了,自然是火力全开。 梅里莎一走神的功夫,倪少涵已经被周少山气的要吐血了,周少山一脸的无辜仿佛不知今夕是何月,幸亏宋清湘姗姗来迟,否则倪少涵或许就要成为周公瑾第二了。 “周先生,何必与靖远这样的大老粗一般见识呢,”宋清湘如临大敌的注视着周少山。 “哪里,我也不明白倪靖远先生为什么对我有如此大的意见。”周少山带着三分歉意客气的说。 宋清湘的眉毛一抽,狠狠的瞪了倪少涵一眼,面对长安方面的谈判代表,道:“既然人都来齐了,就请进来吧,时间紧急,我们尽快进入正题为妙。” “宋兄言之有理。”杨久生板着脸道,“请入座吧。” 一行人鱼贯进入了张汉卿公馆。 正主们进去议事了,像梅里莎这样的小虾米自然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她绷紧的神经终于送了下来,她一直担心周少山会表现的认识她,甚至熟悉她,在这种情形下,她真担心自己会变成内奸,如今与周少山见面不相识,正中梅里莎下怀。 这场谈判势必旷日持久,大家都没有围在外面的必要,梅里莎就轻松的向自己居住的酒店走去。 等她到了酒店,刚一打开房门就被房间里的人惊呆了,梅里莎反应很快,她立刻抽出手枪,摆出了防御的样子,直面房间里的人。 房间里一个眉如墨画的蓝衣女子端坐在床头,翻看着梅里莎放在床头的《子夜》,看到梅里莎的表现,她轻轻一弯嘴角,带着三分嘲弄,语调轻快的说道:“怎么了?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许久不见,难道你不想和我打声招呼吗,梅里莎?” “梅黛西。”梅里莎念出了这个女子的名字。 “何必这样陌生,好歹我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女子目光流转,看向了梅里莎的手枪,“另外,我已经改名叫谢梅黛了,长久时间的分离,我们都已经变了啊。” “确实,变化非常巨大。”梅里莎抬头看向了梅黛西的双手,梅黛西的双手从身后拿出,手中赫然是两把瀛岛手枪。 “我真没想到你也能从梅家出来,真是意外,” 梅黛西轻轻笑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就跟露西差不多,根本没法脱离梅家呢,没想到你也不赖,能到倪少涵麾下,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怎能及你,轻轻松松就拿到五万大洋,潇潇洒洒就能远走高飞,”梅里莎叹道,“只是可惜了玛丽。” “哦,原来最后梅家是把玛丽卖给了王家傻子了,”梅黛西叹了口气,手腕却丝毫不松懈,“我一直以为会把你送去,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即使对不起,你也依然会走,不是吗?”梅里莎说。 “没错,”梅黛西厉声道,“我不会让自己毫无尊严的陷入梅家的沼泽中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爬出去,哪怕没有方向,我也要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你找到路了?”梅里莎问。 “找到了。”梅黛西道。 “那你来干什么?”梅里莎问。 “来捍卫我的道路,”梅黛西道,“现在,告诉我倪少涵的军事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