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推荐信的梅里莎一刻也没有耽误,直接就去了倪少涵的办公室,将提前写好的辞职信递了上去。 “你真的要走”倪少涵其实挺不舍的。 “还有假的吗?”梅里莎说。 “就算沈醉那小子不地道,我这里难道还挑不出比他强的小伙子了?”倪少涵不满的说。 “不是这个原因。”梅里莎面无表情的说。 “哪还有那个原因?”倪少涵敲了敲桌子,“你说出来,我帮你。” “给个痛快话,能辞职吗?”梅里莎问。 倪少涵叹了口气,道:“能,我们又不是土匪,哪还有能进不能出的规矩。” “那就好,那我就走了。”梅里莎说。 “怎么这么快?”倪少涵问。 “我拿到了一所女子学校的入学推荐,学校马上就开学了,慢了我担心赶不上。”梅里莎说。 “你已经有安排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倪少涵道,“就有一点,我叮嘱你一句,你离开这个办公室以后,就不再是蒋氏中府的人了,也就没人替你出头做你后盾了,你切记,这世上好人虽多,却总是恶人当道的,你自己万事小心。” “我明白。”梅里莎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倪少涵的办公室。 “好白菜让瞎老鼠给啃了。”倪少涵叹着气摇了摇头。 梅里莎离开倪少涵的军团后,就回去将自己小院里的东西全部打包扔进了伊甸园,之后飞快的将小院和租赁的仓库退了租,人后马不停蹄的跑去合作的饭店终止合约,饭店的老板听说那些水果蔬菜要终止供应,想哭的心都有了。 “梅小姐,你再考虑考虑啊,我知道给你的价钱有点低,我给你再加······”饭店的人哭丧着脸,拉着梅里莎不放手。 梅里莎无奈的说:“老板,不是我不愿意做这生意,你想啊,有钱挣我为啥不愿呢?谁跟钱有仇啊?还不是因为瀛岛人啊。” “这关瀛岛人什么事?难道你是嫌弃我们饭店招待瀛岛人?”老板问。 “你招待瀛岛人有什么错?你要不招待他,他还不把你饭店砸了啊,我跟你没仇,何必害你?”梅里莎说,“不能合作的原因是,是因为栽种这些蔬菜的那家人,被瀛岛人杀了,菜园子也没了,供应断了,生意没法做了啊!” “啊?”老板错愕张大了嘴巴。 梅里莎毫不客气的给瀛岛人扣了一顶锅,摇着头说:“老板啊,等我以后再找到新的种植户,我一定还来找你做生意啊,现在我们只能先断了。” “我草他姥姥的小瀛岛!”老板哭丧着脸解了合约,将最后的欠款付清,依依不舍的叮嘱梅里莎,以后找到类似的货源,一定要优先寻找自己来合作。 梅里莎依次将合作的饭店终止合作,收回欠款,购买了当天的火车票离开了沪城。 去他的沈醉,老娘从来就没认识过他! 梅里莎走后的当天下午,沈醉就回来了,交割割完工作之后,沈醉跑去倪少涵驻扎点找梅里莎,一进门就听说梅里莎辞职了,沈醉很惊讶,连忙去倪少涵那里了解情况,一进门就看到倪少涵和上官云亭在打牌,看见沈醉,这两人也很惊讶。 “好你个沈醉,”倪少涵伸手指点着沈醉,气冲冲的审问道,“你把人家姑娘吊了五六年了,临到这档口了,你说你要娶媳妇了,媳妇还是别人,你怎么对得起梅里莎?” “我什么时候要娶媳妇了?不对,我怎么对不起梅里莎了?”沈醉茫然问道,“我们又没什关系。” 上官云亭一巴掌糊上了沈醉后脑勺:“屁话,你看你说这什么屁话?既然没关系你为什么不早说?吊着人姑娘不放,既不给承诺也不放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让人姑娘生生等你五六年,一姑娘的青春有几个五年?” “你不是说你喜欢梅里莎的吗?”倪少涵咄咄逼人的问。 “我是说过,当初我确实挺喜欢她的。”沈醉难过的说。 “那为什么变心了?”倪少涵问。 “我没变心啊。”沈醉说。 “没变?那你老家那女人是怎么回事?”倪少涵气冲冲的问,“当初在沪城,你悄儿没声息的就把人姑娘占上了,整整三年什么交代都没有,临了临了,你娶别人了?这叫什么事儿?” “我老家没女人啊,还有,我告白了,是梅里莎不答应我,”沈醉说,“我对她告白过啊,她没答应,” “不可能!”上官云亭和倪少涵一起吼道,“这绝对不可能!” “真的,我对她告白,她不肯答应,我让她再考虑一下,她还是不答应。”沈醉说。 “你什么时候告白的?”倪少涵问。 “一九三六年,你们去长安之前。”沈醉说。 “你是怎么告白的?”上官云亭问,顺便端起茶缸润润嗓子。 “我······我就说,她对我挺好的,我在她家白吃白喝,她也没嫌弃过,我就想在那个家里有个明确的地位,我自己知道,我没别的什么本事,就会杀人,以后她就归我照看了,谁欺负她,我就收拾谁!我问她愿意吗,结果她说······” “你这么告白的?那她说什么?”倪少涵难以置信的问。 “她说算了吧,她不要保镖!”沈醉都快哭了。 上官云亭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倪少涵整个人都呆住了。 “沈醉啊,沈醉,”上官云亭擦擦嘴角的茶水,一下一下指点着沈醉,脸上的表情仿佛抽筋一样,最后实在忍不住,一巴掌呼到了沈醉后脑勺,“你活该一辈子单身!” “既然你惦记着梅里莎,你老家的媳妇是怎么回事儿?”倪少涵道。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呢,”沈醉道,“你们从哪里听来我有媳妇的事儿的?我根本没媳妇啊,这是谁说的?” “你小叔说的。”倪少涵道,“他说你请假回老家成亲去了。” “什么?他瞎说!”沈醉忙说,“我是去山西执行任务去了!烙铁头带的我,他能做证!” 上官云亭和倪少涵面面相觑,看他不像是说谎,就问:“那为什么沈沐芳要说你成亲去了?你想好了再说,沈沐芳可不是会造谣生事的人。” “我哪儿知道啊!”沈醉都快哭了,“梅里莎去哪儿了?我赶紧解释一下去。” “走了。”上官云亭说。 “走哪儿了?”沈醉没听明白。 “她辞职了,离开沪城了,”倪少涵道,“昨天辞的职,啥时候走的就不知道了,去别地儿上学了。” “去哪儿上学了?”沈醉忙问。 “她没说。”倪少涵道。 沈醉愣住了。 沈醉离开了倪少涵的驻扎点,倪少涵在这以后也要开拔离开沪城了,他在沪城的熟人竟然只剩下了蓝衣社的同伴,啊,还有他叔叔,他叔叔是蓝衣社的元老,现在就在沪城停留着! 沈醉怒火一起,飞快的冲向了他叔叔所在的藏身点。 沈沐芳习惯在自己停留的地方留下三个假巢,自己在假巢与其他一次性落脚点间飘忽不定,要找到实在有些麻烦。 沈醉凭着对叔叔的了解,钻了四次空巢后终于在东溪茶馆后院堵住了叔叔。 “沈醉?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沐芳很惊讶。 “我的叔,你是我亲叔!”沈醉欲哭无泪的扑向沈沐芳。 “怎么了?”沈沐芳闪过沈醉,习惯性的伸手,将他撂倒在地上,“发生什么事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梅里莎我结婚了?”沈醉咆哮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沈沐芳反问,“你结婚了,还吊着人家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什么时候结婚了?你从哪里知道我结婚了?”沈醉咆哮道。 “你爸打电话告诉我的,”沈沐芳说,“让我帮你搞好同事关系,借着喜庆的事儿,好好操办一下,让你和同事们走得近一点。 “什么?”沈醉大惊失色。 “我帮你订好了龙华饭店的······”沈沐芳正想说,沈醉一脚踹了过来,“你干什么?” “滚!”沈醉咆哮道,“你问过我了吗?” “小兔崽子!”沈沐芳也怒了,薅起袖子将沈醉收拾了一通,先是一脚将他踹到门边上,然后抢身上前,一把抓住试图逃跑的沈醉的后脖子狠狠的灌在地上,最后直接坐在他身上,将沈醉结结实实的压在土里,“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沈醉将脸埋在地上,良久,说道:“我爸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儿。” “然后呢?”沈沐芳问。 “之后急匆匆的让我回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以为家里发生啥大事儿了,请假赶回去后才发现是家里让我成亲。”沈醉说。 “然后呢?”沈沐芳问。 “我当然不同意,”沈醉说,“但是那时候 我刚刚被梅里莎拒绝了,没什么心情,对我爸说的话没怎么注意,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开始操办婚礼了。” “然后呢?”沈沐芳又问。 “我逃婚了,”沈醉干脆的说,“我跟我爸说不明白,正巧在当地的据点里遇到了烙铁头,就从他那里要了个任务,赶在成亲前跑了。” “那你爸的电话是怎么回事儿?”沈沐芳怀疑的看着沈醉。 “我也不知道啊。”沈醉哭丧着脸说,“可能是拜的空堂吧。” “到底······你还是结婚了。”沈沐芳站起来放过了沈醉。 “没!”沈醉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的说,“结婚证都没领,算什么结婚?” “说得好像你爹妈有结婚证一样,那种新兴玩意儿在咱们老家不时兴。”沈沐芳说。 “我不承认我成亲了!”沈醉怒气冲冲的说,“老子不承认!” “梅里莎承认了。”沈沐芳慢悠悠的说。 沈醉蔫了。 “而且,你让那个拜空堂的闺女怎么办?”沈沐芳说道,离开了这个暂居地,“别耽误人家了。” 沈醉不知道沈沐芳所说的“别耽误人家”,指的是别耽误哪个,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东溪茶馆,走在大街上心里像是针扎一样,半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慌忙道歉。 女子和蔼笑了笑,道:“我没事。” “啊,非常对不起。”沈醉说。 “哎?”女子看了看沈醉,笑了:“你不是陈沦吗?你调动到沪城了?” 沈醉愕然看向了女子,“陈沦”是他的化名,身份是一个记者,沈醉迅速提起了警戒心,微笑着看向了女子:“抱歉,请问你是······” “我是白云啊,《女子月刊》的主编,我们之前见过的,”白云笑了,“大记者,我的小报刊就这么不如贵人之眼吗?” “不不不,”沈醉终于想起了眼前的女子,笑道:“哪里哪里,你的进步报刊在社界相当有名,不要打趣我了。” “陈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怎么看起来没精打采的?”白云好奇的问。 “没什么,家里出了点事儿······”沈醉随意说道,“你这是去哪儿啊?” “刚刚采访回来,”白云说,“家里的事儿······需要帮助吗?” “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沈醉无奈的摇摇头。 “失礼了,陈沦先生的家事我确实不该多问的。”白云抱歉的摆摆手。 “没什么,”沈醉挠了挠头,道:“不过是些小事儿。” “陈沦先生没吃饭的话,要不要一起?”白云问。 “嗯?不了。”沈醉摇摇头道,“我还有事儿。” “真遗憾·····”白云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想着要不要和你们夫妻一起吃顿饭呢······啊,抱歉,先生娶妻了吗?” “没······”沈醉迟疑了一下,问,“我父亲给我订了亲,但我不喜欢······” “那就说清楚啊,”白云干脆的说,“不喜欢就不要结婚,包办婚姻这种落后的风俗,大记者是文明人,可不能就范啊。” “已经成亲了,”沈醉说,“家里让那个姑娘拜了空堂······” “什么?”白云一下子激动起来,这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陈沦先生,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白云,这不是写作素材!”沈醉有些懊恼。 “不是,”白云急忙解释,“我就是为了解放妇女的思想才来做记者的,这种事情我知道了不能不管,你也不想有个空头老婆吧?你知道怎么解决这种事情吗?” “你知道?”沈醉愕然。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白云昂起头,“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我可不能让那个姑娘掉进火坑!” “······”沈醉愕然。 “我们现在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吧。”白云说。 “不,”沈醉连忙说,“我还有事······” “啊,对,你刚才说过······”白云看了看手表,道:“那就改天,明天下午怎么样?我带你去喝咖啡。” “明天再说吧······”沈醉难堪的说。 “那我明天找你······”白云说,“你还在大公报吗?” “在的······”沈醉说。 “那就说好了!”白云与沈醉握手,踩着小碎步,轻快的离开了。 沈醉看着她的背影懊恼的抓了一把头发,怏怏不乐的离开了。 白云离开了沈醉,步履轻快的来到了一栋小楼前,推开小门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翩然而入,哼着歌儿踩着小碎步踏上了楼梯。 “心情真好。”房中一个女子说道。 “哎呀!好久不见了,”白云看清楚了房中来人,微笑着说,“欢迎,谢梅黛同志。” 谢梅黛站在窗户边,神情莫测的看着白云:“你当记者上瘾了?” “我不是记者,我是报刊主编,兼任校对和编辑。”白云道,“说吧,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上头的命令,‘第五队’寻机转至西北大后方进行抗日宣传并寻机前往凉城,”谢梅黛道,“不得耽误。” “凉城吗?”白云歪了歪头,看向了窗外的白云,“收到命令,此间之事了结后即刻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