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日凌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梅丽莎穿着一身男人的棉衣,头巾裹着脑袋,一顶苦力帽顶在脑袋上,坐在一个商铺的台阶前,满脸都是汗水。 “吃点吧。”沈沐芳递给她一个干硬的饼子,这已经是现在能找到的最好的食物了。 “你没有从拉贝先生那里拿食物,这些吃的从哪里来的?”梅丽莎问。 “偷的,”沈沐芳说,“这是瀛岛的军粮,他们随身带着的。” 梅丽莎很服气了。 他们蹲在商铺门前啃饼子。 他们出来已经几天了,为了找到逃跑的康子,已经在安全区转了很久了。他们穿着难民的衣服,打扮的像两个收尸的劳工,梅丽莎还从拉贝先生那里要了两个红十字会的臂章,还有一辆板车,靠着这个他们在安全区已经转悠了几天了。 梅丽莎还在小口的啃着干饼子,从拐角处又转悠来两个拉着板车的劳工。 “有发现吗?”沈沐芳问。 “没有,”其中一个劳工把帽子从头上取下来拿在手里,却是岳南坪,“我们连那个小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找?” “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这样的小孩在安全区可是太多了。”另一个人,邱清泉说,他把通行证让给了沈沐芳所救的飞行员汪汉万,他自己只能留在城里了。 “邱清泉不是已经画了像吗?梅里莎说挺像的。”沈沐芳说。 “但他现在很可能已经不是这样子了,”岳南坪说,“表情和整洁程度对人的外表影响是非常大的,一般老百姓可分辨不出来。” “我怀疑,康子可能不在安全区了,”梅丽莎说,“康子现在只有一个人,常年被忽视让他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我怀疑他会跑回他以前的家里。” “他家在什么地方?”邱清泉问。 “其实距离金陵女大不是很远,但是已经不在安全区里面了。”梅丽莎说。 “那可难办了,”沈沐芳说,“安全区外面都是鬼子,他们把军队驻扎在城里了。” “头儿,其实我们无所谓,”岳南坪笑道,“我们以前干的都是黑活儿,鬼子可不认识我们,装成运尸队应该可以混过去,但是这家伙就不一样了,”岳南坪拍了拍邱清泉的肩膀,“这家伙是正面战场上的,鬼子很可能认识他。” 邱清泉则说:“那可未必,我快一个月没洗澡刮胡子了,除了熟人,我不信有人能一眼认出我。” “他以前的家在哪里?”沈沐芳问。 “下西街,”梅丽莎说,“就是开着很多饭铺的那条街,也是城破那天遭到炮飞机袭击的那条街。” “那条街······”邱清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说,“我记得,但是不是已经变成白地了吗?” “什么?”梅丽莎很吃惊,她自从带着顾念一家从那里离开之后就没回去过了。 “第一次空袭之后,又来了第二次,这次是投掷了燃烧弹,大部分房子都已经被烧毁了,没被烧毁的,后来也被鬼子拆去木料用以取暖了,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平地了。”邱清泉说。 “也就是说藏不了人,康子未必在哪里啊。”沈沐芳说。 “不管他在不在那里,必定是会回去看一眼的。”梅丽莎坚信如此。 “你曾说康子是去找父亲的,”沈沐芳说,“他父亲失踪后还有没有消息?” “没有,哪来的消息啊,”梅丽莎说,“我们在金陵女大安顿下来之后,顾念和她妈妈也是在难民中打听过的,但是几乎没人认识他,她们也不敢离开学校,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听说过他的消息了,死活也没人知道。” “他父亲失踪前去了哪里?”岳南坪问。 “据说是进货去了,康子家开饭铺,蔬菜、肉类都是要从外面购买的。”梅丽莎皱着眉头思考,“顾念的妈妈曾说过,他是去进货。” “进什么货?”岳南坪问。 “顾念妈妈没说,很重要吗?”梅丽莎问。 “蔬菜、肉类、米面、香料,进货地点都不一样,假如康子知道,他很可能是去了那里。”岳南坪说。 “下西街附近就那么几个市场,统统找一遍很难吗?他总不会跑去城的另一边吧?”邱清泉说。 “今时不同往日,到处都是鬼子,我们很可能会错过康子,”岳南坪皱着眉头说,“我担心康子已经被杀掉了。” “难说。”沈沐芳说。 梅丽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尤其是操心的是,万一康子是在伊甸园中呆了一两年之后再出来呢?对于他们来说,只在那一瞬间,但是康子已经长大了。 真是太糟糕了。 四人草草吃了点饼子,填充了咕咕乱叫的肚子,就准备出发。三个男人还好,他们都是经常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梅里莎尤其不好受,毕竟从有了伊甸园开始,她就没饿过肚子,这真是不好受。 “吃好了我们就走吧。”沈沐芳道,“先去康子的老家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等等,”邱清泉拉住了准备起身的沈沐芳,“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什么?”沈沐芳顺着邱清泉的指示看去,“没什么吧,只是拉壮丁而已。” 众人看向了那个方向,却看到一群青壮年男人被瀛岛的军人驱赶着向前行走,他们没有即将被行刑的感觉,只是麻木而且恐惧的随着军人的驱赶行走,仿佛被放牧的家畜。 人群行进的不算缓慢,很快就走到了死人前面。 沈沐芳挡在了梅里莎前面,其他两人随后也向前走了半步。 被驱赶的人群前方是一辆瀛岛军部的摩托车,侧方的斗子里做了一个翻译官打扮的男人,男人见到沈沐芳等人,抬起上半身,对他们吆喝道:“喂!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谁是带头的?” 沈沐芳半躬下身子,脸上在那一瞬间带上了恭维的微笑,整个人的气场都瞬间低到了尘埃里:“小的是高玉太君分部的人,负责清理这一片区的垃圾。” “高玉太君的下属······”翻译官稍稍停止了扯高气扬的语气,问,“怎么在这里偷懒?清理干净了吗?” “正在清理呢,这就走。”沈沐芳点头哈腰的说。 “等等,”翻译官盯了四人一眼,道,“这片区哪里需要这么多扫垃圾的,留两个人就好,剩下的两个跟我走,皇军需要些干活的!” 沈沐芳稍稍停顿了一下,苦着脸讨饶道:“太君,这片区那么大,高玉太君要求我们打扫干净,两个人实在干不来啊。” “哪儿那么多废话,”翻译官唾了一口,道:“要你走就走,给太君干活还敢挑三拣四的,想不想活了?再说了,去搬砖难道不比收尸要强?吃的也好,还不怕染上疫病,脑子进屎了是不是?匀两个人出来,跟我走!” “敢问太君是去修营房的吗?”岳南坪突然插嘴道。 “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有肉吃的!”翻译官大声说。 “那感情好!”岳南坪憨厚的笑道。 沈沐芳一时不清楚这家伙打什么注意,飞快的扯了扯岳南坪的袖子,却被岳南坪按住:“太君,我愿意去。” “懂事!”翻译官用鼻子指了指沈沐芳道:“你去吗?” 沈沐芳谨慎的低下头:“让我弟弟去吧,我是老大,好事儿得想着家里。” 他顺手把邱清泉推了出去,低声道:“看着他!” 邱清泉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与岳南坪并列站着。 “懂事儿!跟老爷走吧,有肉吃!”翻译官满意的坐回了斗里,摩托车突突的向前行进了,岳南坪头也不回的随着壮丁队伍走了,邱清泉紧随着他后面,拉低了苦力帽,回头对沈沐芳点了点头,也走了。 沈沐芳目送着他们走远,脸上阴的能掉冰雹了。 梅里莎这才怯怯的从沈沐芳身后露出头:“他怎么了?” “去杀人了。”沈沐芳阴着脸道,“我们赶紧走,要是被抓住就麻烦了。 “杀人?”梅里莎下了一跳。 “岳南坪的老家就在春城,家人都被杀了,妹妹差点被强奸了最后死无全尸,就剩个老婆儿子了,”沈沐芳拉着梅里莎,拖着架子车就走,“老婆儿子也被安全送走了,他当然要去报仇了。” “那他就不想想万一他出事,他老婆孩子以后怎么办?”梅里莎问。 “这不是有我吗?还有兄弟在,总不会让他老婆孩子饿死。”沈沐芳说,拖着车子向前走着,飞快的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这边走。” 岳南坪肆意妄为,然而粮食还要继续找的,安全区几十万人都等着伊甸园活命。 沈沐芳带着梅里莎来到了康子老家下西街所在,这里真的已经变成一片白地了,连残垣断壁都已经倒塌了,残砖烂瓦遍地都是,木料却都已经没有了。 “房梁呢?被拉走了吗?”梅里莎问。 “是的。”沈沐芳说。 “他们也要盖房子吗?”梅里莎问。 “不是,”沈沐芳说,“是用来取暖,烧掉了。” “这么多的木头,他们是怎么搬走的?”梅里莎问。 “你以为瀛岛人会自己搬运吗?”沈沐芳道,“当然是靠拉壮丁来搬运了,否则你以为刚才的壮丁都是干什么的?” 他们拉着车子向前走,慢慢靠的近了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没有人烟的,有一群老人正在这里劳作着,他们坐在尘土中,手里摩挲着正在叮叮当当的干活。到底在干什么活儿?离得太远,梅里莎没看清楚。 看到沈沐芳和梅里莎拉着车子过来,其中一位老人从地上站起来,朝他们挥挥手,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烂瓦堆:“在那边,都收拾好了。” 梅里莎莫名其妙,沈沐芳却像是明白什么,直接拉着车子去了那片烂瓦堆。 “跟上,推车。”沈沐芳低声说。 他们拉着车子路过了那群劳作的老人,梅里莎才发现,他们是在这里取砖块。用很简陋的工具,或者干脆就是石片,将砖头四周的灰浆磕掉,再把砖头回收利用。 梅里莎默默着随着沈沐芳向前,来到了烂瓦堆,看到烂瓦堆旁边放着三具尸首。 沈沐芳闷头不语,直接将尸首扛起来,放在板车上,草草整理了一下,喘了口气,仿佛很累的样子,在老人们不远处捡了块地方,坐了下来。 梅里莎也学着他的样子,但没有靠近人群,而是在板车旁边将板车上沈沐芳没顾过来的地方细致的整理着。 沈沐芳掏出水瓶,将冰凉的水灌了一口,问:“老丈,这里······都没了吧?” “谁知道,”砌砖头的老人,头也不抬的说,“也许还在里面埋着呢,等我们再往前一点儿,就露出来了。” “你们这是给自家捡砖头呢,还是给那边?”沈沐芳草草的打了个手势问。 “给太君呗,听说要给太君建营房,”老人说,“说是每家要交三万块砖头,这不就出来了。” “你们都在这附近住着?”沈沐芳问。 “本来是的,太君一来都不敢住了,只能搬到洋菩萨附近住着,人都住满了,没办法,只能在外面露宿,然后就被太君拉壮丁了。” 沈沐芳闷着头又喝了口凉水,问:“我兄弟家就在这里,城破那天生死不知,我侄子前些天从洋菩萨那里跑了,可能是回家来了,你们这几天可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在这附近转悠?” “十三四岁的小孩?”老人们纷纷抬起头,看向了沈沐芳,“那可真是······” “有人看到他了吗?”沈沐芳问,“我挺着急的,我兄弟就这么一根独苗,他现在死活不知,孩子再出个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他交代啊,有人看到了吗?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 “好像是有个,”一个老太太,突然插嘴道:“那天我来得早,看到有个小孩在那边那片宅子里翻捡什么,我以为是在找吃的,就没管。” 梅里莎神经一紧,老太太比划着的地方正是康子的家,她脱口而出:“就是他啊,那是他家!” 老人们神色怪异的看向了梅里莎:“怎么是个媳妇子?” “她是孩子的姐姐,”沈沐芳说,“特特出来找孩子的。” “唷,那可真是瞎混跑了,外面太乱了,不该出来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了梅里莎身边,将她的围脖使劲向上拉扯了一下,“快遮好,指不定有鬼子在看着呢,别说话,像个男人一样站好,头低下来。” “好婆婆,你看到我弟弟了吗?他现在往哪里去了?”梅里莎问。 “我看到他在这片宅子里翻了半天,往南边去了。”老太太说。 “南边是不是有个市场?”沈沐芳问。 “以前是有个市场,外面来的庄稼人在那里卖自家产出的菜啊、蛋啊什么的。”老太太说。 “那就对了,我兄弟以前就是去买菜去了,一去就没回来,孩子一定是去找他去了。”沈沐芳说。 “那你们可小心点儿找啊,”一个老头儿说,“那片市场也被平了,听说太君要在那里建一个营地。” “营地······”梅里莎有些不详的预感,瀛岛在这么靠近金陵女大的地方建营地,这可真是耗子盯上香油了。 “多谢了,我们这就走了。”沈沐芳站起来,轻轻推了魂不守舍的梅里莎一把,拖着板车就走了。 沈沐芳拖着板车,胡子拉渣,一身邋遢,缩着肩膀拉车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底层市民,对比身边跟着梅里莎,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也不像是男人。 “你的伪装不合格,”沈沐芳说,“你这个样子只要有心立刻就会被发现的。” “······抱歉。”梅里莎低着头,“我没有受过伪装培训。” “倪少涵就算了,他一个大老粗记不得这些,何雪竹就没给你提过?”沈沐芳问,“他身边不都是特训出来的吗?” “何成浚,就让我打杂,真正需要外出的特勤工作······基本都是沈醉做的,即使需要女特务,也不会是我这个半路出家的,”梅里莎说,“何况后来倪少涵又把我要走了,没机会接触那些。” 沈沐芳看了梅里莎一眼,道:“两脚分开,脚尖向外,胯骨向外······” “胯骨怎么向外?”梅里莎问。 “就是说你走路的时候两腿别并拢,胳膊也别夹着,”沈沐芳说,“底层的市民每天都很卖力的工作,尤其是现在,大多数人都是筋疲力尽的,这样的人走在路上的时候,看上去都是很疲惫的,没有形象,骨头也都尽量松懈下来,不浪费额外的力气,尽可能节省体力。” “额······”梅里莎依照沈沐芳的指点调整自己的姿态,“这样好像更累······” “因为你没习惯,重心不对,放松下来。”沈沐芳说。 梅里莎低着头,回想着沈沐芳刚才提到的人,终于是忍耐不住,问道:“我在南京城破的前一天听说,何成浚被蒋委员长厌弃了,是真的吗?” “是有这回事儿,”沈沐芳说,“他在西安事变的时候,没站对位置,不过性命无忧,以目前的情形看,蒋委员长也不会让他一直放假,毕竟,蒋氏中府能用的人不多。” 梅里莎松了口气:“我一直担心蒋委员长派系的人会把他处理了,没事就好。” “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蒋氏中府不会随意处理官员的,尤其是何雪竹这样有身份地位的人,即使捅出天大的篓子,最多也就是下野。”沈沐芳说,“明面上的官员是不会被随意处置了的。” “······那么暗面上的呢?”梅里莎小声问,“比如你们蓝衣社?” 沈沐芳看了拉着车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已经没什么蓝衣社了······蓝衣社已经名存实亡了。” “什么?”梅里莎惊讶的问。 “蒋委员长不喜欢蓝衣社,蓝衣社就分裂了,现在已经碎的不成样子,最多明年,蓝衣社就会被正式解散吧。”沈沐芳说。 “那你和沈醉怎么办?”梅里莎急忙问。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和沈醉这样的,只要还能动,上头轻易不会放人的,不会失业。”沈沐芳说。 “沈醉······有什么打算吗?”梅里莎问,“你说他在外面······” 沈沐芳又看了梅里莎一眼:“他现在也许已经走了,我们的任务是营救飞行员汪汉万,任务已经成功,他应该不会在外面守着了,具体看上面下达的任务。” “这样啊······”梅里莎失望的说。 “沈醉······”沈沐芳停顿了一下,突然说,“我让岳南坪的老婆告诉沈醉你结婚了,你······别怪我。” 梅里莎愣了一下,说:“不会,沈醉已经找了我这么久,不会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 “······若是有万一呢?”沈沐芳犹犹豫豫的问。 “······你知道什么?”梅里莎直直盯着沈沐芳,“不是你告诉我沈醉一直在找我吗?现在怎么好像感觉他会变似的。” “不,”沈沐芳说,“我就是那么一说。” 梅里莎看了沈沐芳一眼,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只能放弃了。 两人拖着板车上的尸体走在春城破破烂烂的街道上,在破砖烂瓦之间寻找落脚地,颠簸的前进,终于在一片废墟中寻到了一片开阔的地方。 “前面就是市场了。”沈沐芳说。 梅里莎抬头看去。 远远的那边,街道的尽头,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开出了一块广阔的平地,瀛岛的军车在其中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一队队的瀛岛士兵在空地上操练,还有如同工蚁一样辛劳的壮丁民夫们在缓慢的劳作着,一圈圈的铁丝网围拢着这片空地,每一个通向空地的街口都有简易的工事防御着,简直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如何?”沈沐芳笑了,“即使从康子逃跑的那天算起,这片土地都已经被占据了,康子不可能靠近哪里。” “你觉得康子是看到这一切立刻就逃走了,还是被抓住了?”梅里莎问。 “你是想问,康士是不是还活着吧?”沈沐芳看了那片土地一眼,说,“我怎么知道,许是死了吧。” 梅里莎沉默的看着瀛岛人的营地,说:“不会的,康子一定还活着,他要是死了,一定会轰动的。” “嗯?”沈沐芳疑惑的看着梅里莎。 梅里莎就是这样笃定的,毕竟一个人在眼前消失又出现,这样的的事情一旦发生了,瀛岛人的营地不会这么平静。 梅里莎的眼睛扫视着全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线索,然后她看到了远处的营地中黑压压的开进了一片人群。 “那是什么人?”梅里莎问。 “壮丁吧,”沈沐芳说,“瀛岛要建设营地,需要很多工人,狗腿子们一直在城里抓壮丁。” “哦······嗯?怎么好像很乱?”梅里莎疑惑的看着那群人。 “······”沈沐芳脸色有些变了:“不好,那是岳南坪混进去的那批人!他怎么这么快就行动了?” “我们要支援吗?”梅里莎问。 “快走,”沈沐芳扔下了板车,拉着梅里莎就跑,“先去那附近看看情况。” “哎?”梅里莎不解。 “不能放弃同伴,”沈沐芳在奔跑中气息依然不乱,“但是,也不要轻易让自己陷入危机。” “哈?” “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