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的脚半只跨到了平台,脚上带着的沙石滚落,莎莎声寂寥混沌。
他再次往前挪动了一步。
许弈身子渐渐空洞地前倾,一切好似镜花水月,唯一能抓住的东西,现在没了。
失重的前一秒许弈被一股力道拽着衣裳往后,“许弈!你疯了!?”
秦驯拽着许弈往后,因为太过用力,拽的许弈往后,秦驯一踉跄差点栽倒。
他刚刚亲眼看到潭非濂焚灭成灰,本来就已经够震惊了,当潭非濂碎裂飞散之后所有的异种居然全部都恢复了意识,他便猜测潭非濂一定是有什么特别到极致的身份。
许弈发布的管理局密谋利用异种发动政变他看了数遍,秦驯对自己为之卖命的管理局失望至极,所以才愿意来救许弈,他想过许弈与异种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
异种在许弈面前如此护着他,秦驯对许弈与这些异种都有了几分由心的敬仰。
现在这小子又要跳楼。
秦驯更探出了更多的蛛丝马迹。
但这些都不要紧,潭非濂是什么身份不要紧,他受得起闽洲所有人都敬仰祭拜。
许弈这状态明显就是要发疯的殉情!
“许弈!给我打起精神来!”
“你从这里跳下去!你觉得是潭非濂愿意看到的吗?”
“他知道你这样,会高兴吗?”
秦驯本就生了一张让婴儿啼哭的恶人脸,说话稍微有情绪就凶神恶煞,几句话都说的训诫意味十足。
许弈被他的话骂的回神几分,他推开秦驯,继续往前去。
“许弈!”另一道呵斥声传来,韩肆白赶了过来。
这次秦驯直接将人拍晕了,他那常年用武的力道落在许弈后颈一点也没有客气。
许弈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病床上。
身侧站着三个人。
许宴,秦驯,韩肆白。
许弈脑海浑然,断线的片刻是在埋怨,潭非濂怎么没来。
他几乎没有思考地涩声问,“非濂呢?”
话语出来的瞬间,许弈被太过密集的记忆压的麻木。
许弈指尖攥紧捏住被褥无声发力。
他侧过头去躲开几人的视线,眼眸莫名地发酸。
所有人都在。
只有他的小怪物没了。
许宴站在许弈床边,“你还有糖糖。”
许弈整张脸都侧倒一旁,酸涩地泪渍顺着眼眶滑落到枕头上。
那日之后许弈想了许久。
潭非濂用生命护下自己,不是让自己去死的,他不希望得到这样的结果。
小怪物说了,好好活下去。
自己死了哥哥会因为没救下自己一生活在自责当中。
还有糖糖……
“我会好好活着的。”许弈淡淡地开口,那句话让他好似没有灵魂。
两日后许弈从医院出去,他无心管理局的所有事情。
但人们将他推上了高位。
管理局迎来史无前例的大换血。
方容获得平反,前管理局所有被诬陷的人再次获得清白。
异种得到了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机会。
管理局为人类与异种和平共处拟定法律。
群众组织投票竞选,37位高管清清白白。
秦驯拥护许弈当上了管理局最高核查官。
许弈在其中以绝对优势拔得头筹。
许弈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中麻痹自己。
所有人的圈子他都融入不进去。
烟瘾越来越大。
除了工作没有人找得到他的爱好。
总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聚会,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性子,连阿谀奉承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半分。
许弈恢复了没遇见潭非濂之前的冷漠疏离
他一年内做了别人三年的工作,却依旧觉得不够。
这日晚上23点许弈将车停到了门口才往屋内走去。
如果要说,他每天和糖糖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许弈唾弃自己的自私。
可糖糖和潭非濂长的太像了,他看着那张熟悉稚嫩的脸总会想到潭非濂。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糖糖。
他做不到每次看着他都戴着面具强颜欢笑。
这也导致糖糖越来越怕他。
许弈打开房间门。
发现糖糖在门口抱着玩具熊睡着了。
许弈喉咙涩的厉害,他半蹲下来将地上的糖糖抱起放到床上,
波动间糖糖醒了过来,“麻麻是不是不喜欢糖糖……为什么不抱着糖糖睡觉。”
许弈在糖糖额头吻了一下,“喜欢,怎么会不喜欢。”
“最近很忙,所以没时间陪你,对不起糖糖。”许弈轻揉着糖糖的脑袋道歉。
“没关系。”糖糖抬起脑袋在许弈脸颊吻了一下,“我知道的,麻麻只是太伤心了。”
许弈这日是和糖糖一起睡的,但这日糖糖却格外清醒。
糖糖抓握住许弈的手,摸着许弈无名指上的已经发褐的藤蔓戒指,摸摸看看了许久,“这上面有爸爸的味道……”
许弈眉眼敛起动,瞬间看向潭糖,“你……说什么?”
许弈之前也一直与糖糖相处,从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
“这上面有爸爸的味道。”糖糖重复说了一句。
许弈瞳孔睁大了些,糖糖身上留着潭非濂的血,异种基因在他体内,所以感知到的也与正常人不同。
许弈忽抓住糖糖的手,“之前没有吗?”
糖糖摇摇头,“之前没有啊……”
“昨天也没有。”糖糖努着嘴,“爸爸是不是要回来了……”
许弈心口不由地跳动的越来越快,糖糖能感知到潭非濂的气息了……
是不是就代表着……潭非濂……有新生的可能?
这个认知让许弈想立刻从床上起来飞奔去实验室!
许弈摸了摸糖潭的脸颊,“我们都等着他,他会回来的。”
许弈抱着糖糖轻哄,最后小家伙在许弈怀中睡着了。
寻着微弱的灯光许弈抬起自己的手,眼神落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上。
他不敢抱太多的期望,潭非濂在他面前焚为灰烬碎裂的精神体散到了闽州的每一个角落。
糖糖睡着后许弈背过了身,他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虚无的眼眸在波澜中焦距又散开,连在看什么许弈自己都不知道,细微的声音呢喃出口,只剩一句:“潭非濂,我好想你。”
虽然没有抱什么期望,但因为糖糖的话,许弈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实验室。
许弈到实验室正想拿下那枚戒指。
却发现指节上的藤蔓好似有意识般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