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依言将娑臣和佐助送到了地铁站。 分别前,三人告别了一番。主要还是娑臣和不二在说话,佐助在一旁听着。 娑臣的确有不少话想说。先前吃饭的时候她和不二聊了文学和艺术方面的内容,还讲了一些神奈川的事情。当时觉得已经说了够多的话,此时要分别了,却又觉得还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的事情没来得及说出口。 千言万语最后汇聚成一句。娑臣牵着佐助和不二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不二点了点头,唇边浅浅的弧度,温柔的让人舍不得离去。 他目送姑侄两人入了闸口,等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离开。他家就在附近,十分钟以内可以步行到家。 到家后,不二先将包放下,才打开了玄关里的灯。和他想象中一样,家里果然没有人。不二很习惯这样的情形了,便换了鞋进了自己的房间。 将相机从包里取出来,不二看了看今天拍的照片。他有两个相机,一个是小巧的胶片机,一般都是随身携带,用来拍景色的,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单反相机,十分沉重,所以平时只在特意出门写真的时候才会带上。 他今天约娑臣,一方面是为了去拍樱花,一方面也的确是想要为她拍照。 今年的樱花季太早,不二认识娑臣的时候已经是樱花凋零的季节。或许是他贪心,又或许是他幸运,偌大的东京的确有一处神奇的樱花林悄然绽放。不二觉得,能趁此机会拍下娑臣的模样,或许是上天对他的眷顾。 少女和樱花,从来都是绝妙的搭配。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的镜头,不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微微笑了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脑海里全都是娑臣的模样。 * 娑臣回到真田平藏家后便让佐助去洗澡,等男孩洗完之后,她检查了他的作业,两人便坐下来看起了电视。 娑臣和佐助平时的交流其实不多,至少,远不如弦一郎的多。从前她来东京上课,而佐助会去神奈川的剑道馆,两人是错开的。然而,此时此刻,两人坐在沙发上,娑臣却感到了小男孩的欲言又止。 她觉得有趣,问道:“佐助,你怎么了?” 佐助抬起头,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些许纠结,随即问道:“小姑姑,你和不二哥哥很熟吧?” 娑臣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不是那么好回答。不过,考虑到她对不二的感觉,她点了点头。 佐助眼珠子转了转:“小姑姑,你知道不二哥哥是个很厉害的网球选手吗?” 娑臣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了,我昨天看过了他的比赛。” “他的外号是‘天才’哦。” “这么厉害?这我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非常厉害了吧。” 佐助脸上露出了些许纠结:“那……他是青学的诶。” 娑臣愣了一下,随即醒悟佐助的意思。青学和立海大都是关东地区的学校,在网球比赛中可能会碰上。 她换了个方法解释:“虽然我们是不同学校的学生,但都是同龄人啊。”所以一块儿出去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乎意料的是,佐助的表情却一下子坚定了许多,很肯定地说道:“小姑姑,你搞错了。我的意思是,搞不好这个不二哥哥是知道了你是立海大网球部副部长弦一郎叔叔的妹妹才来接近你的!” 娑臣:“…………” 她之前是不是还觉得这孩子挺稳重的? 娑臣花了两秒思考自己是太年轻了看错人了,还是已经老了搞不懂现在的孩子的脑回路,随即伸手摸了摸佐助的头,笑道:“我会注意的。” 虽然知道佐助这一番话是无稽之谈,但娑臣并不打算打击他,而是颇为婉转地解释了一下:“我和周助偶尔才见一次面,一般都是讨论文学和艺术,如果他想要和我聊网球的话,我会小心地不泄露任何机密的。” 佐助唔了一声,思来想去,最后沉重地点了点头:“小姑姑,你一定要小心啊!” 娑臣默了一秒,没忍住,笑了出来。在佐助一脸狐疑的注视下,她关了电视:“好了,去睡觉吧。” 佐助愣了愣,看了看黑屏的电视机,又看了看娑臣,撇了撇嘴:“好吧。” 娑臣看着他走开的身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佐助啊佐助,果然还是个孩子嘛。 真是可爱啊。 *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真田平藏和环奈两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第二天早上娑臣醒来时注意到沙发上丢了一件西装外套,估计两人应该是回来了。 她给自己热了牛奶,没一会儿便见佐助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两人一起喝了牛奶,娑臣又给佐助做了一份火腿蛋三明治,便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情。 吃完早餐后,娑臣想了想,觉得自己在东京的事都告一段落了,于是就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给大哥大嫂留了张纸条,和佐助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回了神奈川。 到家的时候才十点多,娑臣打扫了一下房间里的卫生,又收拾了一下书柜,出门扔垃圾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练完剑回家的弦一郎。 两人在门口对视了一下,娑臣想起前一天佐助提到的事情,忍不住微微一笑。 弦一郎挑了挑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难道他脸上有东西? 娑臣摇了摇头:“想起佐助了。” 听到佐助这个名字,真田弦一郎的表情僵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避开了这个小魔王,倒是想起了爷爷:“对了,爷爷他还好吗?” 提到真田弦右卫门,娑臣肃了肃神色:“爷爷状态很不错,快要出院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她知道弦一郎一直很愧疚没有去东京探望爷爷,而爷爷还送了珍贵的棒球帽给他。不过,爷爷很谅解他,毕竟弦一郎既要修习剑道,又要训练网球,还要平衡学业。 听她这么说,弦一郎原本有些愧疚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该问什么:“你刚回来?” 娑臣:“……是啊。”都说这么久话了! “今天打算做什么?” “看看书,预习一下吧。”娑臣耸了耸肩,随即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哥哥,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前送去修的琴什么时候可以修好啊?” 蓦然提及这个,弦一郎愣了一下。他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还有些不确定:“我记得当时说是要四五个月。应该快了吧。” “我等下问下妈妈吧。”娑臣点点头,又问道,“我记得学校有练琴房,我没有参加什么音乐社,可以申请去练琴吗?” “应该是可以的。晚些我见到莲二的时候问问他再告诉你吧。” “好的。”娑臣道了谢,“等会儿还要出去打网球吗?” “嗯,一会儿去网球俱乐部和那边的几个人打。”弦一郎并没有说那几个人是拿过业余网球赛大奖的成年人。 娑臣没有多问,摆了摆手,便出去扔垃圾了。 再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娑臣坐在书桌边看着一旁空出来的一片位置,微微出神。 被当做迹部景吾的未婚妻培养起来的她从懂事以来就开始上各种各样的课,还没明白什么是喜欢和讨厌,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安排。 除了礼仪、插花、茶道等上流社会标杆般的内容,学习乐器自然也是常规的要求。迹部妈妈喜欢听莫扎特的钢琴曲,所以让娑臣学了钢琴。 学过乐器的人都知道乐器是需要长久练习的,娑臣住在神奈川,上课的地点在东京,总不能每天在两个地区来回跑着练琴。于是迹部家给娑臣买了一架钢琴。Bsendrand Upright 130,世界上最古老的豪华钢琴制造商之一唯一生产的一款立式钢琴。 鉴于真田家客厅的摆设已经饱和,这架琴就摆在了娑臣的房间里。 娑臣今年13岁,这架琴陪伴了她10年。 不过,去年她解除婚约之前,这架琴莫名其妙地出了些故障,被送回比利时返厂检查和维修了。 于是这段时间里娑臣没怎么弹过琴。一方面是因为钢琴不在身边,另一方面是因为刚升上初中,她觉得需要花一些时间熟悉一下校园生活。 发了一会儿呆,娑臣听到隔壁真田弦一郎的房间有关门的声音。她猜他可能是要出门了,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也出了门。 两人一起下了楼,发现周末睡了懒觉的父母也起来了。真田妈妈正在厨房里做薄煎饼,听到声音后便走了出来,看到娑臣后有些惊讶,随即问道:“你们两个都要出去吗?” “我出去打网球。” “我下来看看而已。” 真田妈妈微笑道:“没想到穗子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两个都吃过早餐了吧?” “嗯。午饭我在外面吃。先出门了。”弦一郎看了看时间,便和家长告别了。 娑臣看着他出了门,便进厨房帮忙。她洗了水果,问道:“妈妈,你知不知道我的钢琴什么时候修好送回来啊?” “应该快了吧。前几天他们才打电话跟我说快修好了呢。想弹琴了?”真田妈妈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看向自己的女儿,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一点吧。”娑臣隐约觉得妈妈有要提起迹部景吾的趋势,于是赶紧将水果装进盘子里,“我上楼看书了。” 她说完便走出厨房。正要走开,便听她妈叫住了她:“穗子,等一下!” “……怎么了?”娑臣转过脸,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把这个水果拿给你爸吃吧。” “好。” 娑臣意识到自己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