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本丸门口的一期一振和审神者终于在即将天亮的时候等到了自家弟弟(付丧神),但是,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们出阵完毕的兴奋笑容,而是满身的伤口以及沉重的脸色。 “怎么……”一期一振迎上来,开始还想他们这是怎么了,然而在巡视一圈后,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骨喰……前田呢?” “一期哥,很抱歉。”将焰看见骨喰用来握着剑的手死死的攥着,如果不是带着手套,可能会直接把手心掐破吧? “前田他……碎刀了?”审神者没有看见前田,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睁大了眼,简直不敢置信,会乖巧的对她说“您要休息的话,我来帮您整理一下床铺吧”的前田,就这么碎刀了? 鲶尾看审神者都快哭出来了,赶紧上前,“一期哥,别那么紧张……阿焰在之前刚好把御守给了前田,前田已经被救回来了,只是恢复成本体沉睡了,需要主殿再次唤醒……对了,主殿,看,我们还拾到了一把大太刀哦!”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两把刀,一长一短。 审神者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一期一振稍微冷静了一下,对站在后面的将焰致谢,“十分感谢将桑赠送给前田的御守。” 将焰吓得赶紧退了两步,“我只是觉得前田可能会用上……” “主殿?一期哥?”正在将焰不知说什么好的时候,清亮的正太声响起,带着浓浓的疑惑,“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咦,骨喰哥你们这是去出阵了吗?” 前田脸上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你们出阵没有带着我去吗?” “前田你……”乱怔了一瞬,立刻听出了不对劲,话还没说完就被鲶尾抢了话头,“前田你睡得太熟啦,一期哥看叫不醒你就叫我们先去出阵啦~”他对前田做了一个鬼脸。 “是……是吗?”前田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开始检讨起自己怎么会这么贪睡什么的。 忘掉了出阵的记忆吗?将焰看见鲶尾趁前田不注意的时候对大家使的眼色,也低头闭嘴,也是,愧疚自己因为贪睡而忘掉出阵总比记起来碎刀的经历来的要好。 “嘛,不要自责啦,下次记住就好了。”审神者僵硬的哈哈笑着,使劲揉揉可爱的妹妹头,“大家在外面出阵一夜辛苦了,先去治治伤,然后洗一下回屋补觉吧?最近几天可能都是要这个作息了呢。骨喰,跟我来说一下出阵的情况。” “是~前田,我们走吧?”鲶尾俯身双手按在前田的肩膀上推着他向前,“好啦好啦,不要多想了,今晚上的敌人很弱,你鲶尾哥我可是一刀下去就能解决两三个呢。” “……真的吗?”充满着质疑的语气。 “喂喂,鲶尾哥,不要乱说!很简单的话你这一身伤哪里来的?万一弟弟们觉得夜战很简单,出阵的时候大意轻敌怎么办?”药研无奈的开口,伸手戳了戳鲶尾腰部的一处伤口,惹得鲶尾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扭头又换了副语气换了个表情,“放心吧,其实敌人真的不怎么厉害,主要是因为鲶尾哥太大意了。” “是吗?”前田点点头,一副“药研哥你说的很对”的表情。 “喂!”鲶尾不满道。 而乱从刚才就一言不发,回来就变得异常消沉。 将焰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精神紧绷的过了一个晚上,运动量那么大,现在还真是有点累啊…… “阿焰一起去手入室吧?”鲶尾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歪过头来看着她,“你身上受的伤也不轻呢,还是先把伤治一下再去睡吧?不然会超级疼的哟~” 将焰一愣,“可是……” “没什么啦,我想了很久了,阿焰你的人形虽然是女生,但是刀剑可不分男女,你可以变回刀剑去泡刀池!我可以帮忙捧着你哟~” 这样的话,说不定也可以…… 然而,前提是, “怎么变回本体呢?” “呃,这个……” 最后还是一期一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建议试试断开自己和审神者的灵力供应链接,说不定能成功,不过到时想要变回人形可能还需要麻烦一下审神者再注入一下灵力了。 “那么,就麻烦鲶尾了。”将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变回剑泡泡刀池,这样她又看不见,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于是鲶尾捧着将焰的本体泡起了刀池。 他看见乱褪去残破的出阵服,低头一句话也不说的坐在另一边,不由得有些奇怪,乱平时都是爱笑爱闹的性格,在兄弟中算是比较爱闹腾的类型了,今晚倒是沉默的很。 “乱?”他试着喊了一声。 乱闻言抬头,湛蓝的眼被刀池的水熏得雾气腾腾,“鲶尾哥,怎么了嘛?” “你……在难过吗?”他有些迟疑的开口。 “才没有!是今天晚上太累了不想说话!”乱矢口否认。 鲶尾定定的看着他,一点也不信他那一套说辞。 被那双澄澈的眼睛盯着,等了一会,他就慢慢垂下头,“今天那个,暗堕的……如果不是我……” 乱想到了他在杀死那个暗堕乱藤四郎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以他的口型即将出口的三个字,慌乱中他直接砍下了他的头。 为什么,最好不要喜欢上……审神者?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即将吐出来的字就是审神者吧?可是,为什么呢? “这关你什么事,”药研往上推了推眼睛,“不管那个人是谁,我们都不会直接下手杀了的,都是长了一张同伴的脸,无关究竟是谁。……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确实很奇怪,为什么出阵的地方,会突然出现暗堕的付丧神呢?” 这时,骨喰走过来,一边解开了领带,他冷静道:“我已经告诉主殿了,主殿说会去问问时之政府的。”说着,他就看见了鲶尾手里捧着的将焰,正要脱去衬衫的动作僵在那里。 鲶尾嘿嘿笑两声,“阿焰受的伤也不轻嘛,反正都是刀了,这样也不分男女,而且阿焰大概算是睡着的状态哦,没关系啦兄弟!” 听他这么说,骨喰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泄露了他的心情。 在等到身上的伤修复好之后,本来是要去把将焰送到审神者身边,请审神者注入灵力把她再次唤醒的,然而已经换上睡衣的鲶尾伸了个懒腰又打起了哈欠,“反正阿焰在刀里也是睡,等我们醒了再说吧?” 骨喰同样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鲶尾把将焰的本体放置在了枕头边,还很温柔的说了声,“阿焰,晚……啊,不,早安啦~” 从门上透过来的光线昭示着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实。 没有阻止鲶尾把双剑放在两人中间的后果就是,骨喰再次睁眼的时候看见沉沉的睡在他们两个中间的将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我是谁我在那我在干什么…… 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一把掀起自己的被子把将焰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是什么鬼啊! 骨喰就算再淡定,一醒来就看见这么劲爆的场面也忍不住想崩溃一下。 被骨喰大幅度的动作惊醒的鲶尾挣扎的哼了一声,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了紧挨着他的头的巨大的蚕宝宝。 “兄弟,这是什么?”他还在揉着眼,好奇的问道,甚至上手拍了一下,阿勒,是个人形的? 骨喰深沉着一张脸,“看一下你枕头边。” 枕头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哎,等一下,他昨晚明明把将焰的双剑放在…… 呃……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兄弟,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想想刚刚摸到的还是个人形。 鲶尾石化在了原地。 “现在,去她的房间帮她拿衣服吧。”骨喰淡定的指挥道。 “哎,为什么啊,拿什么衣服?”鲶尾觉得他现在很可能还没有睡醒,不然为什么兄弟会这么淡定的指挥他去阿焰的房间里拿衣服啊?这种事情,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干不出来啊。 “昨晚上是你把她带回房的,而且……”骨喰在这里停住,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脸都红成了番茄,最后还是闭上眼,稍微掀起点盖在将焰身上的他的被子,露出将焰的肩膀,“懂了吗?” 于是,那天午后,鲶尾用平生最快的机动挑着平日里没人走的小道溜到将焰的房间里,红着脸把印象中女孩子会穿的衣服一件件取出来。 回到他和兄弟的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盘腿坐在门口的兄弟。 “兄弟,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闷闷的响声,“鲶尾……早上好……” 好的,他明白了。 一睁眼就是一片黑暗,挣扎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是被闷在了被子里,她下意识地就想把被子扯开,闷死个人了! 一双手压住被角,紧接着骨喰的声音就从上方传来,“别动。” 将焰:……??? 一定是她起床的方式不太对,她怎么听见了骨喰的声音? “你没有听错,你现在……在我们的房间里,兄弟去帮你取衣服了,我先出去了。最好还是先不要掀被子了。” 然后就感觉到压在被子上的力气被撤下,门一开一关的声音接连响起。 但就算确定好屋子里没有人她也不敢随便扯被子了,她感觉得到,她被子下面的身体一.丝.不.挂…… 她昨天晚上变成刀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等待衣服的到来。 在听到鲶尾的声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激动一把, 确定鲶尾把衣服放好出去了之后,她才拉开了被子,迅速穿好衣服,当看到连胸部的绑带都在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是该感谢鲶尾的细心还是崩溃一下他连这都注意到了。 正在神游的时候,听见外面有响铃的声音,她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已经被染上了昏黄的颜色,已经是傍晚了吗?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 而这两天,傍晚的到来,对他们大概也就意味着,出阵时间到! “阿焰?出来吧,现在没人。”鲶尾对着门体贴的说道。 会对将焰突然睡在他们中间这种事崩溃一下是理所当然的事,但他们其实并不在意,毕竟大家本质上都是刀,不过……让别人看见将焰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来,肯定还是会想歪的吧? 尤其对于现在本丸陷入恋爱脑的大家而言。 鲶尾敢保证,一旦被看到,这件事绝对会传到主殿的耳朵里去,他们还不想惹麻烦。 “嗯,这就出来。” 至于将焰为什么会突然从剑变成人形……还是不要在意的好。 而等将焰出门之后,他已经能板起的脸终于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转头下破功。 “一直盯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他忍不住问道。 “鲶尾,你,不用把头发梳起来吗?” 鲶尾晃晃脑袋,才发现,自己起床就慌里慌张地去给将焰拿衣服,连头发都忘了梳起来,现在披散在他的肩上……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夕阳西下,站在前院里的短刀以及胁差们都被照成了橘黄色,染上了一丝悲壮的感觉。 但这其实不怎么重要,还没有主殿身边那一个背着比他自己都长的刀的小矮个子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嗯,这是今天刚来的萤丸,啊啊,就是你们昨晚上从京都带回来的那把大太刀哦!”审神者亲昵的搂着萤丸的肩膀,向睡了一天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众人介绍。 “曾经存在于阿苏神社的宝剑,不知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萤丸,参上!”有着可爱的外表的大太刀非常活泼的再次介绍了自己。 “啊,萤!你也来啦!”爱染国君在下面兴奋地挥手,显然对于同刀派的兄弟的到来十分激动。 “噗……爱染不要那么激动啦,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交流!好了好了,说正事,今晚出阵的地点是……三条大桥!队长,骨喰藤四郎,队员,队员今剑,乱藤四郎,堀川国广,药研藤四郎,将焰。” “是!” 前田没有再出阵,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明显对于自己没有在出阵行列感到失落的孩子,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算前田最后幸运地被御守救了回来,大家大概也会有心理阴影的吧?这对大家来说,算是一点好事? “啊……我也不能出阵了啊~”鲶尾拉长了声音,同样感到失落,他从背后拽拽前田的小披风,“看,我也不能出阵啦!” “鲶尾哥,不,不要拽披风啦!”前田被他拽的失去平衡,就要往后仰,急忙大喊,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也消失的无踪迹。 “那么,大家,现在回去换出阵服,半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是!” 将焰扣好斗篷的扣子,看了一眼像是被火映红了的天边,努力压制下去心里浮现的不祥的预感。 总觉得…… “准备好了?”骨喰问道。 “……嗯!” “那么,出阵!” 照常摁下怀表的凸起处,又一次的消失。 审神者看着目送几人离开而明显心神不宁的一期一振,咬咬下唇,终于下定决心一样说道:“一期,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是,主殿。”一期一振恭敬地弯腰,接受命令,最后看了一眼几人消失的地方,然后跟着审神者走向后山的小树林。 鲶尾转转眼珠,眼看着两人消失,脑海里琢磨了一番审神者刚才的表情,“诶嘿嘿嘿……我去偷偷看一下好了,嘛嘛,这可是为了主殿和一期哥的幸福!” 幕末时期,京都三条大桥。 静静地站在原地的具有古朴气息的大桥,湍流不息的江水,对岸零零点点的灯火,桥上不时显露身形的为数不少的溯行军…… 这就是睁开眼后看到的场景。 “终于,又来到了那没有枪和炮,属于我们的战场吗?”堀川国广看着那微弱的灯光,叹息了一句。 “准确的来说,现在已经有了哦,只是不算太多而且不怎么好罢了。”药研扶扶眼镜,平静地说道。 “至少,我们在这个时候还是主力吧……”堀川国广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有些奇怪,“算了,要是兼先生在这里的话,肯定又会说我想太多了吧?” 果然三句话不离兼先生呢。 “今天的任务,大桥。”骨喰没有听身后几人的闲聊,而是眯起眼睛确定好目之所及的敌人,“任务有点难度,桥上无法很好地掩藏,我们必须正面和敌人对上了。如果遇上高速枪……阿焰,拜托你了。” “没问题!”她抽出剑,在手上挽了几朵泛着冷冽的光芒的花。 “出击!”骨喰左手握好剑,命令道。 正面和比他们高壮很多的敌人对打果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说还要提防他们神出鬼没的暗杀。搞什么,比谁更能隐身吗? 将焰咬牙,胸前的蓝宝石被对方的枪一下子戳中碎掉,斗篷随之掉落,不过也幸好因为那颗蓝宝石卸去了不少力度,顺势刺在她胸前的枪没有直接扎中她的心脏,而是稍微刺入了一点皮肉。敌人再想加重力度时,就被赶过来的乱拦腰斩断。 “将桑没事吧?”他有点喘息,显然也是累了。 将焰一脚踹开一把敌短刀,左手抓住桥的扶手在空中绕了一圈躲开另一次攻击,在地上瞥见乱已经掉落的黑色军帽,“你也是,小心点!” 激烈的战斗正在继续,几人的心神完全被定在了快速移动的敌人的身上,也正因如此,突如其来的停滞也很快被发觉。 一把高速枪甚至保持着扑向堀川国广的动作停在了空中。 一切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电视剧画面。 将焰在心里好好的震惊一把,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也无法移动了。 不久,像是昨晚一样莫名其妙出现的雾气又蔓延过来,不同的是,这次的雾气,是黑色的,弥漫着不祥的气息,慢慢把人淹没在其中。 全身上下能控制的只有眼睛,她急切的打量着周围,不期然对上了骨喰的目光,同样是不解,迷惘,但还有着一点点的,恐惧?感觉到她的视线,骨喰的眼睛明显一亮,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 说什么呢? 很快眼前一黑。 再次能看见时,她正跪坐在她的房间,门外一片喧闹,不时有人跑来跑去在说些什么。 “那个那个,把那个递给我一下!” “兼先生,这个不是这样弄得啦!” “一期哥,今晚上可是为了你的到来而特意开的欢迎会哦!开心不开心?”这是乱的声音…… “啊,不只是为了我,还有为了粟田口的初步大团圆啊?”怎么会有一期一振的声音? “咚咚咚……” 谁在跑? 将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子里,寂静无声,与门外的热闹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我是,在做梦吗? “唰”,门一下子被拉开,将焰抬头看去,喜怒总是不形于色的骨喰,脸上竟然有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在哪里吗?” “……三条大桥……”吗? 话未说完,不喜欢和人做太多触碰的骨喰竟然一下子把她揽入怀中,死死地抱着她,她都可以感觉到他胸口剧烈的震动。 “又一次的重复……” 她听见他低喃。 “你也能感觉到,太好了……” 一扇门隔绝了屋外的喧闹,两个相拥的人,单单组成了一种无声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