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房间的时候,鲶尾和骨喰就看见那里一片混乱,大家疯狂的攻击着身边的应该是同伴的人。 在那之中有两个人站着不动,像是在对峙。 黑衣黑发,挂着邪气的笑容,怀中挟持着大惊失色的审神者,他的对面一期哥的刀已经出鞘,却碍于审神者而无法动作。 在他们周围是暗堕与未暗堕的厮杀较量。 如同那晚见到的场景再一次的上演,让人由衷希望这仅仅是一场噩梦而非现实。 骨喰抽出了本就挂在腰侧的刀,挡住了小夜狠厉的一刀,来自平日里羞怯沉默的孩子的攻击大力到几乎让他的刀脱手。 他闷哼一声,双手握上刀柄用力把短刀抵回去。他的刀没有攻击小夜,那原来还是蓝发的孩子见一击不中,迅速后退消失在黑暗里,只有一个无意间掉下来的小柿子在地上滚了一会后停下来,孤零零地见证着霎时的天翻地覆。 “怎么办?”鲶尾同样抽出刀,与骨喰背靠背防御着不知道就会冒出来的一刀。 “……先向一期哥那边走。” 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边的不同,周围的混乱没有打扰到那里的冷凝氛围。 “这样算是吓到了吗?嗯?”鹤丸轻笑,嘴唇不小心划过审神者的耳垂,冰冷的触觉立刻引起了怀里人一阵战栗。 “鹤丸殿,请放开主殿!”一期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他现在实在无法保持冷静,亲爱的弟弟们此时在以杀死对方为目的而战斗,他们战斗的对象却是应该是同伴的彼此,他甚至已经看见了不远处乱一刀捅进药研的心脏,尊敬的主殿又在被率先暗堕的鹤丸挟持住,想救也救不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期焦躁地想,明明上一刻大家还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聊天,乱和主殿去树下没几分钟后之后听见药研大喝一声“大将小心”,在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鹤丸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果然还是乱酱先忍不住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暗堕,紧接着事情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滑去,乱的暗堕像是一个开始的信号,鹤丸,小夜,加州……一个接一个的暗堕,反应过来的大家迅速和他们缠斗在一起。他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跑来的主殿被鹤丸抓在怀里。 此时鹤丸的身后……一期一振的眼神还好点,他可以看见两个身影在从背后慢慢靠近鹤丸,鹤丸尚未察觉。 一黑一白,是鲶尾和骨喰。一期稍微松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穿出阵服出现,但至少这个时候出阵服的护甲可以有效地保护他们不受那么多伤。 一期眼角余光扫过毫无防备,已经受了不少伤的短刀弟弟们,心里一阵阵疼,大家都穿着内番服,根本就没有护甲护着,夜里本来应该是短刀们的主场,只因为人多而显得拥挤的院子而被限制住,即使看不见,太刀大太刀随意挥出的一刀也极其容易伤到他的弟弟们。药研已经躺在樱花树下一动不动,乱此刻正和退酱打斗,脚边慢慢僵化的小老虎的尸体引不起退酱很容易掉落的眼泪…… “一期殿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很惊讶?”鹤丸笑吟吟的对明显慌乱的一期打招呼。 一期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鹤对这样的场景可一点也不意外哟~”鹤丸恶作剧时常挂着的笑容在他赤红的眼的衬托下恶劣又可怖,“大概也只有一期殿和您的胁差双子以及将桑还沉浸在温和的梦境里了,哦,不对,说不定只有您一个人呢。” 一期很清楚的看见主殿脸上的惊恐与不安,“鹤丸……” “看来主殿不想让一期哥知道?”乱成功的放倒了五虎退,一下插进来,迎向即将接近鹤丸的双子,“让我说完不行吗?主殿对将桑做出过什么事,你们知道吗?” 鲶尾见潜行不成,接住乱的短刀,“兄弟!” “明白!”骨喰趁着鲶尾挡住乱的时候奔向鹤丸,举起刀劈向他的手臂。鹤丸不得不接招,因此也放松了对审神者的挟制,审神者趁机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胳膊肘击向他的胸口,逼得鹤丸不得不松开她,于是她跑向一期。 “一期,快,快带我去二楼!”她的嘴唇颤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一期明白二楼对于审神者来说是安全的,尽管担心弟弟,作为一把刀,他更无法放弃主殿,只好抬头看了眼这里到楼梯的距离,护着审神者就向二楼的方向赶去。但说实话这很难,从审神者到他身边的那一刻,所有暗堕的付丧神都开始朝他这里汇集了。 审神者大概是恐惧到了极点,就算一期挡下了所有对准她的攻击,但一次次看着刀锋从自己身边擦过的感觉更令人害怕,她的心绪不稳定,灵力也开始暴走,以她为中心开始慢慢向外散去。 鲶尾感觉到了腰侧属于将焰的一把剑开始从慢到快剧烈的振动,似乎是想要脱离绳子的束缚,结合周围开始浓郁的灵力,他暗道糟糕。灵力这么浓郁,这样下去…… 分神的后果就是乱刺到了他左肩的一刀,他身形不稳,急忙后退几步。就在这时,剑终于脱鞘,身边白光炸开。 将焰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见周围地狱般的场景时她还在迷茫,这是……在做梦? “阿焰,让开!”骨喰的提醒及时到位,将焰感受到凌厉的杀气,下意识的闪开,乱返身继续和鲶尾纠缠。 鲶尾看见被过于浓郁的灵力强制唤醒的将焰,几乎要疯,这个时候,她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拿起剑战斗,暗堕后的乱狂乱的攻击让他差点无法招架,她该怎么办! 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鲶尾和不远处的骨喰,将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十分危急。空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向灵力最浓郁的地方看去,那里,一期一振已经重伤,仍然固执地护着审神者。 “我去救主殿。”她的手已经废了,这里的战斗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她的速度还是没问题的。 脚尖一点,将焰迅速赶往审神者处。 “唔!”一期一振腹部又中一刀,他痛苦的呻吟。 眼看一期一振重伤近碎刀,审神者已经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恐惧什么,是恐惧他的死亡,还是恐惧她的死亡? “主殿,抓住我!”侧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女音,审神者想要哭,将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 一期一振同样听见了将焰的声音,他的意识已经将近模糊,仅仅在凭着本能活动,果断地把怀里的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推。 “去二楼!”他最后说了一句。 审神者伸手用力的抓住将焰的衣服,将焰扔掉已经握不住的剑,强忍着双手足以让她颤抖的疼痛,步伐不稳的抱着审神者向人少处走去,边跑她边嘱咐:“主殿,我撑不了多久,把我的斗篷解开,待会我放开您的时候请立刻披上我的斗篷,戴上帽子可以让您隐身一会,他们看不见您的时候您应该就是安全的。” 审神者紧张到没有发现将焰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与身体异样的颤抖,许久没有看见将焰,她快不记得将焰手上无法痊愈的伤口,但是她还是听话地解开了将焰胸口前的扣子。 再也承受不了手上的重量,将焰终于确定停留的时间已经足够审神者披上斗篷,她松了力气,“快,主殿!” 几乎是爆发潜力,审神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迅速的时候,她边往前跑边带上帽子,拼命地向已经不远的楼梯狂奔。 上到二楼的最后一秒,她回头看见的,是紧随她而来却没有看见她而失去方向的暗堕的付丧神,以及地上一动不动的将焰。 顾不得那么多,审神者扑到书桌前翻找着笔记本,在找到的时候来不及狂喜就被身边的尖细的声音吓到手一抖。 “审神者大人。” “撕拉”一声,她的笑容凝固,在低头看见纸上的字的时刻。 就任第五十天。她每隔十天会习惯性地在当天傍晚存一次档。 一期一振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五十一天? 代表着不详的黑雾再次聚拢,骨喰看着这团黑气,不知是悲是喜。兄弟和乱的战斗已经结束,乱继续在疯狂。他所站的不远的地方,将焰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紧闭双眼。 时间回溯的话,会不会改变这样的悲剧? 只有眼睛能动,扫视着四周,明明是想要记下现在悲惨的样子,他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一期哥,太郎太刀,次郎太刀等一些来得晚的付丧神周身的黑雾明显更加浓厚。明明没有暗堕,被黑雾裹挟的他们开始显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期一振水蓝的头发逐渐染上了墨,勉强睁开的眼也泛起血色。 眼前所有的一切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火烧一般的天色,西斜将落的太阳,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还未打扫的战场,一把刀向他挥来,他怔了一下,旁侧的太刀斜斜刺出,敌打刀灰飞烟灭。 “骨喰殿?战场上可不能随意发呆哦!这样差点都吓到鹤了呢。”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不知道耗了多大的力气才强忍住攻击的冲动。 上一秒还在以刀尖相对,这一刻再次成为战友。 时间真的回溯了。 此刻,该悲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