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不认为杰所说的咒术师理所应当保护弱者。不是不保护，而是不理所应当。”

黎枝对上夏油杰略微睁大的眼睛，笑了笑。

“即使是英雄，在保护他人的时候也是有理由的——比如说，因为自己被保护过，所以也想保护别人；帮助别人自己可以得到满足和快乐；亦或是最简单的拿钱办事，只不过选择了正义的这一方拿钱；也可能只是因为自己足够强大，顺手帮助别人。”

“总之，世界上没有什么理所应当。孩子天生就该孝顺父母？可要是父母从来没有给予关怀，甚至会虐待呢？你觉得理所应当，是因为在成长过程中得到了父母的爱护，所以你也反馈爱意。”

“可是……”夏油杰喃喃，“普通人很弱，碰到咒灵会死，我们拥有这样的力量，不应该保护他们吗？”

“可以保护，但不是理所应当。咒术师的死亡率很高，同样咒术师的酬劳也很多，高风险高收益，如果只是抱着理所应当拯救普通人这样的想法来做咒术师，当你发现你的拯救是永无止境的，你的拯救是被普通人排斥的，那你又会怎么样呢？”

夏油杰沉默。

“当然了，让你改变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并不容易，所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黎枝望了眼排球场，恰巧枭谷那边进了球，那个猫头鹰一样的男生在那里“嘿嘿嘿”。

她收回视线，继续讲：“咒术师现在的担子这么重，除了咒灵本身源源不断以外，我认为咒术界腐朽的高层也有很大的责任。”

“如果让你们改变咒术界，你们会怎么做？”

五条悟不假思索，“杀光那群烂橘子。”

“高层运行了几百年，咒术界很多东西都需要以此为基柱，杀光了他们，原本只是腐朽的秩序会直接崩塌。”

三人陷入沉思。

黎枝发现他们都不怎么擅长权谋经营，不过也是，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学生，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太大的挫折，慢慢来吧。

“我们需要很多的人？”五条悟发问。

夏油杰也跟上，“很多属于我们自己的人？”

家入硝子冷静地说道：“光有人还不够吧？何况高层盘踞这么久，现有的咒术师大部分和他们盘根错节。”

黎枝点点头，“这确实是其中一个方面，但是远远不够。”

“首先，高层要有我们自己的人。悟，你出身五条家，本身是最好接触上层的人，可惜他们现在非常忌惮你。但是，五条家的人还是可以利用的，能掌握多少就得看你了。”

“其次，咒术界的老人们大多和高层有关系，那么新生力量呢？底层平民咒术师呢？当他们权益被高层侵害的时候，会不会也想反抗呢？这种力量要利用起来。”

“以及教育，京都校那边的学生大部分显然要比我们这边更为封建腐朽一点，说明教育方式会影响新生咒术师的理念，所以东京校这边的学生也要把握。”

五条悟突然笑了出来，“你们说我毕业后要是留校当老师，夜蛾会不会吓得连夜逃跑？”

夏油杰无奈，“还是我当吧，免得你误人子弟。”

“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家入硝子精准补刀。

黎枝轻咳两声，“继续。我们还需要一个第三方的正式机构用来保障咒术师权益，特别是平民咒术师。不过这个不急，可以放在以后实现，等你们有了可以和高层叫板的能力的时候，这个机构才有它的意义。”

“最后！”

黎枝的视线落到家入硝子身上，“我们还有最珍贵的反转术式拥有者，该怎么利用硝子的宝贵性是你们需要好好考虑的事情。”

“至少目前，最先需要争取来的是硝子一定的自由权。”

家入硝子瞳孔微微颤抖。

自由啊……

自从进入高专，她有多久没有享受过了，连出门都需要有其他咒术师陪同，还要各种打申请。

黎枝摸摸家入硝子的脑袋以示安慰。

“当然，武力也是必要手段。虽然不建议你们杀光高层，但是杀鸡儆猴的道理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

“如果真的要走改革咒术界这条路，那么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有很多了——比如保障权益用的律法，五条家打入高层的安排，新生咒术师群体的拉拢……”

“当然要做！”

五条悟蓝钻般的双眼此刻熠熠生辉，闪烁着兴奋和坚定。

他看向夏油杰，黑发的少年身上压着的石头似乎被撬开了个口子，有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于是夏油杰笑笑，“当然了，稍微大干一场吧！”

与此同时，台下的哨声响起，枭谷和音驹的训练赛结束。

一场关于咒术界未来的谈话也就在这样一个普通人的校排球场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