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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年如一梦(一)

“喂~”季楒有气无力地拿起电话。  “队长,都已经9点了,你怎么没来上班?听你的声音还在睡觉?”山谷站在办公室内,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个队长,自从昨天遇到禾木集团的陌染之后,竟然三番五次的出现前所未有的失误。  “9点了?”季楒猛然从床上爬起,“我马上就过去!”  季楒挂断电话,发现自己的枕头已经湿了大片,又忽地想起她好像是两个小时前才睡下。  青周市公安局。  季楒大步走进办公室,脸上还挂着些疲惫。  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突然闪现在季楒面前,那人穿着一身警官制服,帅气逼人。  “齐天~”季楒冲那男人笑了笑,“你不是去外地查案了吗?”  “案子已经结了。”苏齐天说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季楒。  “果然,就知道你出马……”  苏齐天似乎对季楒的称赞习以为常,并不打算听下去,“你昨晚没睡?黑眼圈这么严重。”  “啊?是吗?”季楒赶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眶。  “听说他、回来了?”  “嗯。”季楒表情恢复了平淡,走到自己办公桌,佯装收拾着材料。  苏齐天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庞更加阴沉了些,“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呢?”季楒笑着看向面前的男人,“我对他只有恨了。”  “那样最好,”苏齐天顿了顿,“我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辙。”  “你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除了查案的时候,你哪点不像小孩子?”苏齐天揉了揉季楒蓬松的卷发。  季楒无语的笑了笑,赶紧将苏齐天推出了办公室,“我要忙了,你快回去吧!”  “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帮忙,别一个人硬撑着。”苏齐天被推出门的刹那还不忘叮嘱着。  “知道了~”  季楒将门关好,靠在办公桌上,渐渐陷入了沉思。  以至于山谷走进来的时候,她全然没有发现。  “队长!”山谷将资料在季楒面前使劲晃了晃,“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  “这是局长让我交给你的资料,关于光明商场失窃案的,”山谷顿了顿,“不过,队长,你这个样子还能分析案子吗?”  “怎么不能?”季楒接过资料使劲拍了拍山谷的脑门,“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自己的队长了?”  季楒将资料放在桌上,拿着笔不断在上面划着,不到三分钟,又将资料扔给了山谷,“偷盗者就是商场保洁员小陈。”  “哇塞!”山谷惊讶地接过资料,“牛!!!”  对于山谷惊讶的表情以及他那发自内心的钦佩之情,季楒早已见惯不惯。  “还有事?”季楒瞥了眼似乎没打算离开的山谷。  “局长让你有时间过去一趟。”  “正好我现在有空,走吧。”季楒拽起夹克便朝局长办公室奔去。  那帅气的背影,令山谷又愣在原地小小崇拜了一会。  OOOOOO  “局长,你找我?”季楒敲了敲门。  “你来的正好,”李勇威示意季楒进来,转手将桌上的材料递给季楒。  “这是…?”  李勇威喝了一口浓茶,眼袋因为日夜操劳而分外明显。“考虑到你和陌染有些交集,所以四年前的那庄案子就交给你了。”  “局长,您之前不是说怀疑四年前的案子还没结束吗?看来,您又找到新的线索了?”季楒接过局长递过来的资料,仔细研究着。  山谷这才匆匆赶来,从季楒手中抽出一摞资料,“昨天你让我调查陌染在国外的情况,结果发现,他出国当天一下飞机就出了车祸。”  “又是车祸?”季楒眉头紧锁地盯向手中的资料。  “不过我们还不能确定那次车祸是意外还是人为。况且陌染凭空消失了四年,连警方都找不到他。此次他虽回来了,可对警方的调查也是不屑一顾……”  “我知道了,您想让我接近他,从他身上获取信息?”  “没错。”  “可是局长,陌染、他似乎、失忆了。”季楒回答时语气竟不似寻常那般流利。  “失忆了?”李勇威眼神有些黯淡下来,“那这对案件的调查十分不利。他可是唯一一个当事人。”  季楒紧捏住手中的材料,片刻,又松了开。  “局长,我去试试吧。”  禾木集团大厦内。  季楒上穿军绿吊带衫,下配深色七分牛仔裤,脚上搭一双休闲黑皮靴,一头卷发懒散地扎在脑后,虽简单干练,确与大厦内西装革履、白衫长裙的员工们格格不入。  季楒虽是侦察组组长,拥有超强的侦察能力,又来过一次禾木集团,可她还是个十足的路痴,从小到大都是。  很显然,她找不到陌染的办公室。  四下问了好几个员工,可好像都没有人愿意搭理她。  果然,石头培育出的员工,各个都是小石头。  眼下山谷正在开会,季楒只好自己寻找。正走到电梯口,却被电梯里冲出的红裙女子撞了个正着,撞得她这个侦察组组长都觉得肩旁疼得很。那女人表情有些慌张。  “对不起~”出于极高的个人修养及职业素养,季楒本能的低声道歉。  “长没长眼睛?”  谁知那女子白了眼季楒,没好气地骂着,送给季楒好几个白眼后,又匆匆扭动着身子跑开。  老娘这么大双眼睛你竟然没看见?  季楒暗暗骂着。  不过她也没心思计较,正准备上电梯,却听到一阵阵人声骚动。  出于职业本能,季楒不自觉地朝人群移了过去。  “这到底是谁干的!!!”  一位领导模样的男子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怒火冲天的询问着员工们。  “说啊!是谁动的手脚!怎么一个个不说话!工作都不想要了!?”  员工们纷纷低着头,似乎害怕极了。  季楒站在远处默默看着正发火的上司。正想着陌染训出来的领导班子,果然脾气非凡。兀的,季楒的眼睛却瞟到了一双慌张不堪的眸子。  是她?红裙女人?  那女人虽慌张着,可低头的同时眼珠却滴溜溜转了几圈。  虽是极其细微的动作,也并未能逃过季楒的毒眼。  季楒正犹豫着要不要多管闲事,那女人眼睛突然却定在了季楒的身上。  “经理!我们公司怎么回来了个陌生人?而且正好她一来,公司的文件就被人动了手脚?”那女子将矛头直指季楒,霎时间,所有员工都唰唰地朝季楒看去。  陌染此时刚下电梯,助理见此状很是气愤,“这位小姐是上次来的警察?这个唐经理,竟也信员工这样鬼扯的话!”  助理正要上去解说一番,却被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陌染并没有说话,只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正面临窘境的季楒。  季楒冲面前的人群笑了笑,笑里满是不屑。  “我本无心插手你的事,”季楒看了眼红裙女人,“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也不好推脱了。”  那女人似乎没想到季楒竟如此镇定自若,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悔意。  “你是谁?”唐经理不客气地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季楒上前夺下唐经理手中的文件,“哟~这文件改的很专业嘛?难怪你们看不出来~这么专业的水准……方芳,不知你的专业特长是什么啊?”  听到面前的陌生女人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方芳一下惊在原地。  季楒不过是太善于观察而已,早在刚刚方芳撞向她的时候,她就瞥到了红衣女人的工作牌。  唐经理见方芳不说话,便抢先替她答了,“她是会计专业。”  季楒忙点了点头,“这就不奇怪了。这文件经手人是否有方芳呢?”  “有啊,还有我和部门的其他几位同事,并不是方芳一人。”唐经理又答,答完却发现自己堂堂一个经理,怎么这么配合地回答一个陌生人提出的问题,况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你是谁!”  “那么唐经理,我想我知道文件是谁做的手脚了,”季楒看了眼越来越慌张的方芳,不免有些感叹,这么胆小,竟然还敢做坏事。“您查一下同时符合经手文件、有权进入公司高层系统和今天最早到公司三个条件的人,就能抓到凶手。”  季楒将文件恭敬地递到唐经理手中,又看向方芳:“很不幸你得罪了我,更不幸的是你正好不算什么好人。”季楒朝众人扬了扬手中的警察证,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经理、你原谅我、不要和陌总说,我不想丢了工作…”  季楒正感慨万分之时,听到身后传来哭饶声,简直楚楚动人。  季楒无奈摇头,转角处目光却对上一双炽热的眸子。  “看来陌总很喜欢偷听别人讲话?”季楒停下脚步瞥了眼面前淡定自若的陌染。  “老板暗中观察员工的动态,也叫偷听?”陌染向季楒走近了些,冰冷的眸子仔仔细细打量着季楒,仿佛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倒也是。”季楒点点头,故作无谓的样子。显然,她差点忘了,此刻她正站在陌染的公司。  “季警官是来找我的?”陌染又问。  陌染似乎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清澈的眸子恍恍惚惚,从始至终也不敢看向他。  “不知陌总是否有空。”季楒虽问着,眼睛却不自觉只停留在陌染尖锐分明的下巴上。  “我很忙,”陌染看了眼手表,“不过,倒是可以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季楒心里苦笑了番。瞟向陌染坚硬的后背,默默跟了上去。  陌染松了松领带,一副疲惫不堪地样子坐到沙发椅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季楒恍惚的脸庞。  “季警官,请说。”  “十分钟倒是长了些,毕竟业务繁忙的不止陌总一个,”季楒定了定神,看向陌染,这次倒是镇定了不少,“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陌总是否在国外出过车祸?”  陌染正敲打桌面的修长食指顿了顿。他记得王叔说过,自己出车祸的事情已经进行了严格的密保工作。不过转而一想,碰到个有心的警察,想要查出来也并非什么难事。  “季警官不用先坐下吗?”陌染抬起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季楒。  “从你刚刚的表情来看,对我的提问丝毫没有意外,看来却有此事。”季楒并未坐下,只自顾说着,“那么,陌总是否忘记过什么事情、或者说、失忆?”  陌染一下从椅子上腾起,目光灼烈地看向季楒,高大的身影将季楒小小的身板掩盖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愤怒、激动、甚至夹杂着一丝丝喜悦,“所以、季警官,我们以前认识?”  季楒这才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如果被他知道两人之前的可笑闹剧,岂不成了笑柄?  “陌总想多了,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这点小事,想要查出来,轻而易举。”季楒淡淡地道,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  “也是。”陌染又缓缓坐下,喜悦的表情渐渐逝去,转而变为失望与沉默。  “送季警官出去。”  片刻,陌染对助理道。  看来,想要从陌染这里获取信息,的确不容易。这才两个问题,他就把我给轰了出来。想要彻底查清此案,还得花点代价……  季楒一边走出公司,一边思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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