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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余年如一梦(六)

苏齐天被罪犯拖住,只能默默看着季楒被陌染带了出去。  “去哪!?”季楒被拖到陌染车旁,一把甩开他厚重有力的手掌。  “医院。”陌染将季楒推进车内,丝毫不容得她商量。  “我说了,我没事。”  “都流血了还没事?”陌染“啪”一声将车门关上,遂又快速坐到驾驶座上。  “我受伤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季楒准备开门下车,却被陌染一把拽回。  “怎么没关系?你救了我的女伴,我应当负责才对。”  “那你现在岂不是该去安抚你受了惊的女伴,而不是在这里和我嘘寒问暖。”季楒反讽着。  陌染顿了顿,恍惚间竟觉得季楒像极了吃醋的小女生。“那只是我的普通朋友,临时帮我的。”陌染放缓语气解释。  季楒没有接话。毕竟没有料到他会向她解释他与其他女人之间的关系。而她又不知,自己是以何种身份在听。  “四年前我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年,是她一直照顾着我。不过我对她,只有感激之心。”陌染又解释。  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年?看来是很严重的车祸,不然也不至于失去记忆。  季楒小心翼翼地望向面前的男人。这才发现,四年前那个青涩少年,竟转眼成了西装革履的成熟男人。  “身为警察,受伤是常事。”季楒思索了片刻,终吐出了一句。  “走了。”  陌染弯下腰替季楒系好安全带,便径直朝医院开了过去。  在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消毒与包扎,又被医生批评了一番伤口的位置太过危险。反正季楒是早已习惯,只默默听着。陌染则从头到尾拧着眉头认真听医生的叮嘱,还不时用担心又责备的眼神望向季楒。搞得季楒倒有些不知所措,觉得像极了因为不懂得保护自己而弄的满身是伤的孩子,不得不听着大人们的教训。  总算是顺利从医院走了出去。季楒本想着自己打车回去,就像上次一样。怎料陌染却不像上次那般客气,拽起季楒的胳膊便将她扔进了车里。  像是意料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陌染连路都没有问过她,直接就将车驶入了季楒的住处。  “谢谢。”季楒轻声说道,低头准备解安全带,可安全带的按钮竟不知什么时候被陌染宽大的手掌捂得严严实实,导致季楒的手一不小心触碰到他结实而冰冷的手背。  季楒一下将手缩了回去,有些不解地望向陌染。  车里很黑,没有开灯,车外的路灯照进车内,勉强到不能看清陌染的表情。  他的眼睛很亮,正专注地看着季楒。  “怎、怎么了?”季楒后背向座椅靠了靠,加上看不清他的脸庞,倒觉得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陌染低沉的声音问。  “误会?没有啊~”季楒对上身旁微亮的眸子。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很讨厌我?”  从她的眼神、她的话语中,他总能感觉到,她对他,似乎不那么友好,甚至,夹杂着一丝敌意。  季楒微扬起嘴角,好在车内很黑,没有被陌染发现她这一细微的表情。季楒收住笑容,经陌染这么一提醒,好像她“美人计”这出戏演的的确不怎么好,因为她总夹杂着私人感情,以至于被敌人察觉到。  不过,她又觉得可笑的很。她与曾经背叛、抛弃自己的男人,此刻正坐在一辆车上,谈笑风生。为什么讨厌他?他失了忆,她却清醒的很。她把自己最青涩的爱献给了他;她为他冒险出庭作证,给家人惹来杀身之祸;她为他,已经整整四年没能和爸妈见面,而他们也为此不得不辞掉工作隐居乡下;她为他,放弃热爱的数学而选择从未接触过的侦查学,只为要回属于她自己的平静生活。她想着,他的事情不结束,她的一生也终将是孤独的。  “陌总怕是想多了,”季楒的眸子在黑暗中较先前更加明亮了些,“我只是不苟言笑罢了。职业病。”  “这样最好。”陌染慢慢松开手掌。只要她不恨他,就好。  “谢谢你送我回家。”季楒利落的解开安全带,缓缓走下车。  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即使他正期许地看向她。  陌染静静坐在车内,直到看见季楒的房间亮了灯,直到季楒的房间又灭了灯,他才缓缓驱车离去。  他越来越想了解,究竟季楒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不再是为了梦中那个与她相像的身影。他想要了解她,仅仅是她。  OOOOOO  陌染难熬地坐在办公室内,一双眼紧紧盯着桌上的钟表。直到分针敲打到12,他才松眉一笑,终于8点了,又扬手招来助理。  “陌总,什么事?”  “帮我报个案。”  助理虽不知是何意,但总裁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盯着时间看,现在又让他报假案,可无奈再不能理解的事情,只要是总裁吩咐下来的,他也得低头照着做。  OOOOOO  “季楒~”  季楒刚走进局里,便被李勇威给拦了下来。  “怎么?”季楒故作生气的样子,“我前脚刚踏进局里,局长就又要给我发放任务了?简直就是压榨员工!”  “关于陌染的~”局长低声道,“看来你的计划进行的不错!”  “什么意思?”季楒不解,莫非昨晚陌染送她回家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局长耳朵里了?  “刚刚陌染的助理打电话报警,点名要你去破案。”  “让我去破案?”季楒瞪大了眼睛,“什么案子?”  “说是、价值连城的钢笔丢了…”李勇威说的时候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楒一脸的嫌弃与不耐烦,“我可没功夫陪他玩。”  “今天放你一天假。你昨天立了功还负了伤,就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你手头的工作,我替你解决了~”李勇威道。  “局长这回真是下了血本了,”季楒笑了笑,“看来我不得不去咯!”  李勇威默默点头,表示肯定。毕竟,季楒可是破四年前悬案的重要希望啊!如今,可算是让他这个局长看见点希望之光了。  无可奈何,季楒只得屈服,谁让她当初接下了这块烫手山芋呢?  招了个的士,季楒便火速朝禾木集团赶去。  陌染手里拿着金色钢笔,坐在办公桌后正四处为手中的钢笔找着藏身之处,可看来看去,放哪里都觉得不妥,索性又将钢笔插回了西服口袋里。  助理将季楒引了进来时,季楒一眼便瞥见陌染衣领旁的金色钢笔。  陌染故作镇定地坐在座椅上,看了眼手表,轻轻点头,“嗯,从报案到季警官到达案发现场,不足一个小时。效率很快。”  季楒倾斜着脑袋一副将陌染看穿了的模样,“陌总,我想,您的钢笔丢了应该找你的助理或者秘书,而不是找警察。况且,我认为,在找钢笔之前,你应该先找找自己的眼睛、或者脑子。”  “哦?”陌染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拐着弯骂,倒也气不起来。毕竟他也承认自己的办法蠢了些,他不过就是想看看季楒的伤势现在如何罢了。  “警察也可以辱骂群众了?”陌染勾了勾嘴角。  “我今天放假。今天的我也是群众。群众骂群众,有何不可?”季楒顶撞道。  陌染心服口服地点点头,“嘴皮子这么好,不如到我公司如何。我给你最好的待遇。”  “看来陌总挖人才都不分职业的?”季楒笑笑,“谢谢陌总的抬爱,不过,我并不打算换工作。”  “警察这个工作很危险,你不适合。”陌染收起了笑,倒认真了起来。  季楒内心苦笑着,她何尝不知道这个职业的危险系数。可又是谁,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个火坑?是你!陌染!  “那只怕和陌总没什么关系,”季楒撂下一句,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陌染紧攥着拳头,虽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跟随着季楒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深深吐了口凉气。  多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他通通不屑一顾。可她,竟对自己如此不冷不热。  他这颗冰冻了许久的心脏,只有面对她,才会扑通扑通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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