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星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她亦懒洋洋地倚在了书桌边,似笑非笑:“我见到了拓鲁。”
那一脸猖狂的男人明显一愣,他抬着眼皮看着许流星,似乎在想她有没有说谎诓他。
“我会把笔记本交给许骆,如果戚家真的在研究某种生化武器企图控制人类,那依他的脾气,若力所能及,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什么靶向药物,什么生化武器,许流星一概不懂,她只是很敏锐的截取到关键词,并且足够相信许骆的人品。
“我不要什么报酬,但你得保证他的安全。”
“拓鲁的下落,等你把我送到了杜家。”许流星扬了扬手机,“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陆拙,从你发布论坛,把我从滨海的安乐窝拉进赵家寨子那个深渊时,我就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许流星一脸冷淡,好像一贯的礼貌和柔弱只是她演技卓绝的表现,这个人,骨子里始终是疯狂的。
“但我不怪你,从此之后的什么杜家,江家,戚家,甚至是幽灵,不管什么样的龙潭虎穴,都是我自己要闯。”她一字一句说得清醒,冷漠,不留情面,“你要做孤胆英雄,亦或包养男宠、女宠,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只是想挣点钱而已。”
那语气,没有给陆拙丝毫商量的余地。
她很清楚他会妥协,拓鲁是他的软肋,后面的话其实根本不需要提,但许流星纯粹想扎一扎他的心,不让他痛快。
果然,陆拙看她的眼神透着难以置信,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幽幽一笑:“这个小区叫做望帝春。”
许流星:“……”她知道。
“望帝春心托杜鹃。”陆拙偏着头,语气放柔,“你知道前面一句是什么吗?”
氛围很古怪,陆拙突然考起了她古诗文。
李商隐的《锦瑟》,是每个学生都烂熟于心的古诗,但毕竟毕业都快十年了,许流星还是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答:“庄生晓梦迷蝴蝶。”
“对了。”陆拙像个即将说教的老师,露出满意的笑,“这是这首诗中的千古名句。”
许流星:“……”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
“杜铭德一生挚爱的女人,姓周,是他乳母的小女儿,叫周梦蝶。”陆拙架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散漫德行,“她的身份过于卑贱,完全登不上杜家的台面,所以,据说最后死得挺惨。望帝春,是杜铭德写给她的情话。而季迟舟,迟舟,迟周,是他给她最诚恳的道歉。”
“一个高高在上,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男人。”陆拙目光挪回桌面上,认真,又有些心不在焉,“满心满眼都装着一个平庸至极的女人。”
“但他不仅没有护住他心爱的姑娘,甚至连他们的儿子,都没有保护好。”
真无能,要那么多华丽的形容词有何意义?
许流星没什么情绪的评了一句。
“杜杰恩和他父亲一样,他是嫡子,却并非长子,拼尽半生,都在乞求父亲的垂爱,但很不幸,杜铭德视他如敝履,甚至恨不得死的人是他。”
许流星绷紧唇线,有那么点心疼那个人。
“所以,杜杰恩恨透了那些出身卑贱的女人,偏偏又爱上了那么一个卑贱的女人,但他不肯承认。”陆拙漫不经心地讲着,时不时看一眼许流星。
“一边是以虐人为乐、以找寻存在感的阴戾魔鬼,一边是光明磊落、温柔洒脱的阳光神明,良禽择木而栖,所以不难猜到,那个女人会抛弃杜杰恩,选择季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