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骆抿了口咖啡,看向七九:“看来新身份适应得不错?”
七九垂眸,没理他。
许骆毫不在意,笑眼盈盈地看着窗外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女娃:“如果我和她的孩子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七九捧着牛奶的手轻轻一晃。
“因为要找顾桉,她没有让她来到人世,她杀了她。”
他用了“杀”这样的字眼,但这句话里并没有恨意,只有遗憾,或许还有一点心疼。
七九抬眸。
许骆的口吻始终淡淡:“所以你得清楚,她舍命救你,为你不顾一切,待你的温柔,本不是属于你的。”
一字一句,明明不轻不重,却敲得七九又疼又痒。
他在这份难以言说的烦闷情绪中,放下杯子,笑了声:“我是她弟弟啊!”
看透面前人的卑微,也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何必急于宣示主权?”
一时间,被反问到的人不知如何反驳。
然而七九的眼眸却平静地飘向窗外,那立清瘦的女人,在给那对母女鞠躬道歉。
她永远放低着姿态,却又永远高不可攀。
“我管她的温柔本该给谁?”
声音是散漫的,表情是颓肆的,眼眸深深,凝视着许流星的身影,好像是不带情绪的。
“给到了我,那就是我的!”
每个字,又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许骆还想说什么,但许流星已经道完歉回来了。
她并没有任何责怪七九的心思,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批评的语言和动作,她知道有些事情需要循序渐进。
笔记本打开,捏着笔的人对着许骆脱口而出两个字:“抱歉!”
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和他的距离拉远。
“现在可以开始了。”
几秒后……
许流星等来的不是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而是:“找到小桉了,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流星。”
许流星低着睫。
她的生活?
她没有过任何关于生活的憧憬。
“你呢?你找到生而为人的意义了吗?”笔尖落在纸张上,飞快浸出一个放大的墨点。
分别多年,第一次心平气和面对面,许流星关心的只有这个问题。
对面沉默了一下,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找到了。”
“是什么?”许流星抬起笔尖,好像随意一问。
“梦想也好,执念也罢,一个人,一件物,一本书,一部漫画,一个游戏……什么都好,就是生而为人的全部意义。”
“……”许流星又意识到,即使多年过去,也只有她一人老去了,只有她一人仍然困于黑暗中。
“你不再是寻找弟弟的姐姐,我也不再是迷失方向的无脚鸟。”
清晰又温润声音荡在耳边,许骆伸出一只手:“我叫许骆,骆驼的骆,你呢?”
许流星因他这离谱的脑回路而怔然。
但片刻,她还是握了上去:“许流星。”
许骆笑了,轻声道:“流星,遇见你,我很高兴。”
许流星失神。
而七九就像一阵空气,被两人彻底遗忘,他像看猴子表演一样,看着身边的两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做着奇奇怪怪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