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许骆是从漫山火红中那个角落里挖出了这么一簇正统又别致的颜色。
总而言之,除非她是孔林肚子里的蛔虫,否则就绝对猜不出它的名字。
许骆没等到她的回答,她大概连猜都懒得猜,也没半点耐心与他费口舌。
“叫贵妃醉酒,我刚改的名。”他无奈地笑笑,自顾自地唱起来,“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许流星惊了,她确实无法理解他的境界。
梅兰芳的《贵妃醉酒》,哪怕是她一个出生南方的正儿八经的南人,哪怕她压根没听过那场闻名于世的折子戏,可戏中的故事,却是听烂了的。
这弦外之音可不要太明显。
许流星翻身下床,走进衣帽间,再出来时,一身利落飒爽的行头已穿戴整齐。
许骆捏着报废花枝的手都紧了紧,“要出去?”
许流星轻轻“嗯”了声。
从窗边传来的声音弱了些:“望帝春?”
许流星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嘴:“我好像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程?”
许骆撇开脸,表情低落地望向蓝天,“今天天晴,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降温。”
许流星当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也无意故弄玄虚:“我有分寸。”
“望帝春空出一套房子,不过主人家不愿意出售,你今天有时间去看看吧,没问题就租下来。”她落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了下,又转头认真道,“胥山人多眼杂,你肯定也不愿意一直待在这里,你如果不喜欢望帝春,去看看别的小区也可以。”
许骆笑了笑,心情复杂地目送她离开。
三个月来,她没有提过七九,甚至陆拙,拓鲁,谁也没提过,两人之间平静祥和,事事有商有量,就像一对感情趋于平缓的夫妻。
可许骆清楚,留在胥山,她才会和他佯作恩爱,一旦离开,他们之间就再无半点温存。
其实他们在陇港待不了几天。
属于杜铭德的那半燕筑南庭扎根海外,而属于许戈的那半燕筑南庭已陆续迁移到京平。
而京平来信,祭祖的仪式都备妥了,阵仗很大,就等他们这对新婚夫妇到场。
许戈是孤儿,没有祖宗给他祭拜,他们要祭的是沈家的祖宗。
沈家之于京平,就如杜家之于陇港,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许戈能把持燕筑南庭十数载,离不开沈家明里暗里的助力,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孤儿,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家世依仗。
许骆曾被老狐狸们寄予厚望,可他心不在此,并且很难得到杜铭德的认可。
属于燕筑南庭的结局,要么是分崩离析,彻底覆灭,要么熬死杜铭德,内乱之后择出新主。
如今凭空冒出一个许流星,她可以胸无点墨,毫无本事,一生血脉便是说服那些被旧时代深刻荼毒的老迂腐们的锋利武器。
狐狸们隔岸观火,沈杜两条血脉,这样的继承人。
简直完美无瑕。
不出意外,他们将会在京平待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