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独孤富贵仍有些犹豫不决,即便四散而逃,恐怕也会死伤惨重。
“我一身白毛,远比你们瞩目,我会尽量吸引那两条狗和人类的目光。”李白语气平静说。
独孤富贵微微一愣,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三郎,那你怎么办?”独孤五儿听出其中的万般凶险,弱弱地问。
“放心!我有把握可以脱身,你只管保护好自己。”李白用坚毅的目光封住了独孤五儿其余的话。
独孤五儿吞声忍泪地点了点头。
……
“怎么还不出来?”浓眉少年年纪轻轻却已然是个急性子,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火柴,“要不咱们点火吧!”
袁习闻言吓了一跳:“千万不要。”
梁姓少年也说:“有本事去烧你家的草堆。”
他们拆草垛最多也就被大人揪着耳朵一顿臭骂,可真要一点火烧得寸草不留,那就得轮到他们屁股开花了。
“出来了!出来了……”袁习一声大叫,“真是白色的老鼠!”
周墨也看到了这只田鼠,果然浑身白毛,而且身子很小,体长算上尾巴和自己八岁的手掌差不多。
他正想着是不是该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发现那田鼠居然又径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这田鼠怎么盯着自己欺负!”周墨一时有些慌神,急欲后退,但那只白毛田鼠快如闪电,转眼便溜到了他的脚下。
梁姓少年立功心切,连忙呼喊道:“阿花,上!”
其实根本不用主人的命令,那只黑背狼狗早已怒吼一声,张开狗嘴,不管不顾地往周墨脚下咬去。
区区老鼠,周墨仅仅抱着不愿接触的嫌厌心态,并无深刻惧意,可当那条黑背狼狗猛地蹿到近前,凶狠的爪牙仿佛要撕烂咬穿他的眼帘时,他情不自禁地浑身一颤。
而且,那条黄毛土狗也打了鸡血似的紧随着扑了过来。这不足为奇,狗狼同源,天生就有围捕猎物的血统。
一时间,两条狗倒更像是在围攻周墨。
周墨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妙,想要从中抽身,但两条狗几乎首尾相连,将他的行动半径锁死在小小的圈内。况且他又担心不慎踩死脚下的田鼠,因而宛如醉酒一般,脚步凌乱,显露出一副踉踉跄跄的身姿。
袁习叫道:“周墨小心!”
梁姓少年隐隐瞧出了异样,脱口而出道:“阿花,回来!”
可开弓难有回头箭,狗也类似,尤其是在追捕猎物时,往往都是不死不休。
任凭梁姓少年如何叫唤,黑背狼狗都置若罔闻,一心扑杀田鼠。
“老鼠全钻出来了!”这时,浓眉少年忽然语气兴奋地叫了一声。
校服少年从狼狈不堪的周墨身上回转目光,只见十数只大小各异的田鼠不约而同地从残余的草垛里奔逃而出。
“阿黄!”校服少年立时醒觉过来,冲着周墨脚畔的那条黄毛土狗一声喝令,同时扬手一指:“去追那些田鼠!”
或许黄毛土狗更具些许理智,又或许极为畏惧校服少年,听到喝令,竟放弃了在周墨两脚之间兜兜转转躲避攻击的白毛田鼠,朝着校服少年手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
李白渐渐有了体力不支的感觉,他这鼠身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大,四肢肌肉尚未发育健全,奔跑的速度其实十分堪忧,若非他身子还算瘦小,有些闪避效果,恐怕早已丧命犬口。
正当他有些万念俱灰的时候,那条黄毛土狗却在校服少年的呼喝中拔腿离开了。
李白本该松一口气,但一想到黄毛土狗是去追独孤家众鼠,五儿大有可能重陷险境,反倒愈觉身心俱疲。
可李白着实爱莫能助,一来他已经是气喘吁吁的状态,二来那黄毛土狗撤离后,黑背狼狗不但没有丝毫丧气,反倒没了掣肘似的,将体内流淌的凶狠兽性肆无忌惮地发挥了出来。
李白堪堪避过一嘴,锋锐的犬牙仿佛在他的眼瞳上留下一道利光,慌乱之下只得奋力跳上了少年周墨的左脚鞋面上,一对鼠爪紧扣鞋带,希图片刻的喘息。
他留意到此时的周墨已经快到退到打谷场的边缘,那里与草甸田埂相连,到时候伺机再逃,往熟悉的地洞钻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天不遂鼠愿,同样有些精疲力尽的周墨急于摆脱追咬,仓促之下扬起右腿朝着黑背狼狗踢了一脚。
但是黑背狼狗身形敏捷,周墨一脚落空,整个身体顿时往后一仰,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李白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遮挡,顾不得多想,连忙沿着左脚往周墨的胸腹处抱头鼠窜。
黑背狼狗一对狼目紧追李白,凝神判定出李白的前移速度,旋即跃身轻跳,前腿右掌重重地拍向李白。
一阵剧烈的晕眩感席卷而来,似乎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意识,李白扭头回望,只见死死按住自己鼠身的黑背狼狗龇牙咧嘴地咬了过来。
李白心中默然叹息:“鼠道之难啊。”
但是,一只手臂挡住了李白的视线。
“周墨!”一直不敢靠近的袁立远远看到这一幕,立时惊叫了一声。
“阿花!”梁姓少年刚刚冲过来,近距离看到周墨的右小臂被狼狗狠狠咬住,他一脸惊恐之下,下意识地替周墨狠狠踢了自家的狼狗一脚。
黑背狼狗后大腿根生生挨了一脚,顿时吃痛地松开了嘴,留下鲜血溢出的醒目伤口,发出呜呜的哀鸣逃开了。
那边的校服少年和浓眉少年听到惊叫也重新望了过来。
只见周墨勉强起身,他僵扬着刚刚从狗嘴里逃出生天的右手臂,左手则搂起胸腹处已经晕了过去的李白,咬牙忍痛道:“这是我的田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