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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星星知我心

楼盈雪去往南天门,尚且不知道她的二师弟步香尘已经面临灭顶之灾。照她过去对步香尘的了解,对付男人,一贯是步香尘的长处。她是万万没料到——擅泳者必溺于水!    南天门是天庭的正大门,平时由四大天王轮流把守。楼盈雪脚步刚落定在南天门之外,就瞄见了增长天王魔礼青。魔礼青也看见了她,但是他假装没看见,准备转身……楼盈雪连忙走上前去,招呼道,“增长天王好啊!好久不见!”    魔礼青立刻笑嘻嘻转身道,“原来是大圣驾到,不知此次上天庭意欲何为啊?再说,你不是在下界护佑唐僧西天取经吗?如何就到了我这里来?”    楼盈雪轻松一笑,方才魔礼青看到她想要走避的情形,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    “唉!我是来天庭找人帮忙。我师父在下界遇难,现在生死不知,更失去了踪影,我准备来借一样宝贝,能够遍照十方,看看我师父被哪路妖怪摄去了……我好搭救她啊。”楼盈雪把来意说得一清二楚。魔礼青听完以后,心道,幸好不是上来打架的。    “增长天王可有什么眉目没有?”楼盈雪拱手请教。    魔礼青已经开始思索……哪位仙家有这样的法宝可以借给楼盈雪一用呢?只是一声沉稳又亲切的呼唤打断了二人的思考。一声“盈盈”,吓得楼盈雪面色一变。    魔礼青听声音知道是熟人来了,忙看过去开口道,“我发的暗号你便这么快就收到了?哈哈哈……”    楼盈雪眼皮一翻,心里很不痛快。罗睺看到她却很开心,想走上前跟她打招呼,但是魔礼青看到罗睺更开心,直接走过去要和他抱抱。罗睺轻咳两声道,“礼青兄,你我公务在身,叙旧的话等轮值结束了再谈不迟啊。”魔礼青知道他心思挂在楼盈雪身上,方才只是和罗睺开了个玩笑。    罗睺不是一个人前来,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人——计都。    “哈哈哈……好,我等你。”说完,魔礼青就借故溜到一旁去了。楼盈雪心里挺着急萧分宜的安危,其实没有什么心情和罗睺聊天。但是罗睺却是等了许久才等到她上天庭。    “你还好吗?”罗睺关切的问道,他着意打量了楼盈雪,看她眉目疏朗,神情温和,与从前所见毫无二致,便放下心来。    “我很好,多谢星君记挂。”楼盈雪懒洋洋的拱了拱手,她预备去兜率宫找太上老君,在她的记忆里,太上老君知道的事情挺多,应该能知道怎么找出萧分宜的行踪。    罗睺对她疏远的态度不以为意,反而凑近她跟前问了一句,“你带紫郢上天了吗?”    楼盈雪瞪了他一眼,“看不出你对你的兵器倒是挺好的。只不过紫郢只是一把剑,还不能通灵……计都刀就不要想太多了。我要去找老君了,先告辞。”    “你在下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罗睺开口问道,“需要我下界走一趟吗?”    “不需要,事情我能解决。”楼盈雪准备离开。    罗睺抢先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    魔礼青躲在一旁,看这二人无法好好交流,他打算做个好人,帮忙帮到底,于是张嘴道,“唐僧被妖怪摄去了,小楼找不见呢,这不上来找人帮忙……”    楼盈雪起初对魔礼青还有些感谢的意思,现在看他搅浑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魔礼青接受到楼盈雪的威胁,立刻耸耸肩,消到柱子后面不说话了。    罗睺知晓她的难处后,立刻道,“其实这件事情也不难。找千里眼和顺风耳就能办到。”    楼盈雪点了点头,“那我去找他们。”    “我陪你一起去。”罗睺兴匆匆说道,“离上次来天庭过去了好久……一直未再见你。”    楼盈雪心里哼了一声,嘴上说道,“我记得也不过是几天而已。”    “人间已是几个寒暑了……”罗睺沉声道。    楼盈雪走在前面说道,“对于仙家来说,那不过是一瞬呼吸的光阴而已。”    罗睺听她这样说,不禁一笑,“山石犹有理,山木犹有枝。人生非木石,别久宁无思。”    谁知,楼盈雪却道,“有生岂不苦,逝者长如斯。已矣复何事,商山行采芝。”    “你这……”罗睺无奈,“盈盈……”    楼盈雪忽然转过身,罗睺讶然的看向她,“怎么了?你不是急着去救你师父么?怎么停步不行了?”    “你今日是轮值星官吧?”楼盈雪问道。    罗睺还以为她突然停步是为了何事?原来是这桩小事,他道,“无事,我离开时已找其他人帮忙代理。”    “哈!你们的差使可真灵活……”楼盈雪意兴阑珊之下叹了一口气,“那不如你帮忙去找千里眼和顺风耳,让他们看看听听唐僧在哪里。”    “你们如今行到哪里了?”罗睺关心的问道。    楼盈雪道,“西梁女国。”    “那,掳走唐僧的妖怪你可曾看得清楚?”    “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当时意欲擒住西梁女国的国主,一时也不曾防备,所以才让妖怪得逞。”想起此事,就让楼盈雪觉得窝火,萧分宜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真是士可杀不可辱。只要让她知道是谁干了此事,她一定要把这妖怪剁成十七八段……才能消心头之恨。    “还有一件事情。”楼盈雪继续说道,“西梁国有一个解阳山,山上有个聚仙庵,庵中有个妖怪自称如意真仙,他抢了落胎泉,占山为王。更令人不解的是,这西梁国的国主竟与此人沆瀣一气,谋害我师父。”    “以此看来,这西梁国尽是妖氛邪气……”罗睺沉吟了一句。    楼盈雪看了他一眼,“你可曾听说谁家走失了看门护院的或是坐骑护法之类的……”    罗睺眼眸一暗,“你的意思是……”    “是啊,前几次发生的事情可是历历在目。仙家们一个‘不小心’就把家里的这个那个给弄不见了……偏偏都是被我给遇见,你说巧不巧?”楼盈雪笑着看向罗睺。    罗睺却道,“九九八十一难功行圆满方可取到真经啊。”    楼盈雪心里冷哼,人为制造麻烦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方才所说之事我想了想,只是并没有听说有哪家走失了童子或是坐骑……再说仙界广大,未必都盘桓在天庭之内。兴许这次你遇见的不过是哪路的野妖怪。”罗睺道,“不如我代你去西梁国看看。”    “聚仙庵那个如意真仙倒不足为患。”楼盈雪的意思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目前最要紧还是唐僧的下落……”罗睺明了楼盈雪心忧在何处,于是紧紧随在她身侧,陪她寻找千里眼与顺风耳。    当两人寻到千里眼与顺风耳,把来意交待清楚明白后,千里眼与顺风耳互相对望了几许……他们想起从前被楼盈雪殴打的惨状,心里还有些不甘心。    “二位,怎么样?”楼盈雪看他两人似有推脱之意,不耐烦之下,已经掣出了自己的金箍棒了。那铁棒往地上一杵,震的金砖地面晃了几晃。    千里眼顺风耳立刻点头开始运使神通。    楼盈雪怀抱金箍棒,静等结果。    “……嗯……”千里眼反复看了几遍,沉吟良久,又怕楼盈雪一个不耐烦,一棒上头,只好照实说来,“大圣,我们两个听得下面闹哄哄,摒弃各类杂音,可并没有听到也没看到你师父唐僧啊。”    “哼!想来是你们没有认真听。”楼盈雪道,“倘若再不认真,别怪我翻脸无情……”    此话一出,千里眼顺风耳立刻苦了脸。这种找不见人的情况,实在少之又少。不知是何缘故,竟至于找不见唐僧的踪迹。    罗睺开口道,“此事未必是他们二位没有尽心。”    楼盈雪冷笑道,“千里眼与顺风耳都不找见的人,你觉得可能么?”    “未必没有可能。”罗睺认真道,“你想,假使时序错乱,人鬼妄途……五行阴阳乾坤颠倒……那听不见看不到也实属正常了。”    楼盈雪双眉一锁,萧分宜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萧分宜被天者等人抓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起初她是战战兢兢,念佛求神。相处一日下来,天者还没开始吃她。她才慢慢平复惶恐的心情。    又见到晨起的阳光,萧分宜赶紧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天者亲自给她送来早餐……    “昨日休息的如何?”天者放下手中的炊饼,看向坐在石床上的萧分宜。    萧分宜叹了一口气,她休息的不太好,她怕在睡梦中被妖怪吃了,所以一直半梦半醒。导致她现在看上去萎靡不振。    “施主,你既然不吃贫僧,不如放贫僧走吧。”萧分宜请求道。    天者看向她说道,“那么,我的要求呢?”    萧分宜无奈,“那个要求,贫僧实在无能为力。”    “如果你有心成全,又怎么会无能为力?”天者反问道。    萧分宜道,“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的事情,施主还是不要为难贫僧了。何况,世界这么大,施主要找一位道侣,也不是非要找贫僧……”    天者打断她的话,“如果我说只能是你……”    萧分宜愣了愣,这种事情怎么好强买强卖,“强扭的瓜不甜啊。”    “总比吃不到瓜要好。”天者回了一句。    萧分宜心头掠过一句话,不可与这妖怪强辩,否则会乱了性。于是她收持本心,不再与他说话。    天者反而觉得好笑,他看出来萧分宜有些心虚。毕竟萧分宜一直只是个老实仁弱的和尚,心性上绝对无法匹敌诡计多端的妖怪。因此她也十分明白不可与此妖做过多的口舌之辩。    “我有一个问题。”天者走到萧分宜身边坐了下来,以极其认真的口吻问道,“你去西天取得真经后,是否要通过口传弘法来宣扬佛经教义?”    天者侧过脸看向萧分宜,看她仍然不答话。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其实这个问题也无需你亲口承认,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你现在闭口不言,不过是因为你言辞匮乏,不能与我较量。我倒是想知道,以此口舌真能弘法东土么?”天者这问题来的不可谓不尖锐。    萧分宜敛眉道,“你口舌之利,只是为了乱我心神。你并不是真心论法,我又何必与你逞口舌之快。”    她话说完,天者大笑。    “倘若你一心向佛,又何惧被我扰乱心神,还是说你的心思根本不如你想的那样坚定。”天者淡淡的问道。    萧分宜看了他一眼,天者也正定神看向她。萧分宜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诚恳道,“我已经知道施主对我所求……所以我也知道施主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所求。如此情形下,我不与施主对谈,也是为了避免无谓纠缠。”    “难道柳翠翠与明光之事对你毫无影响?”天者沉声问道,他以为萧分宜至少会有所触动,不该毫无所觉。只是他也知道人心思变,何况是铁石心肠的萧分宜呢,“也许是我想错了,也许是你不曾有过去的记忆……所以才会无动于衷。”    “这……真是越说越远了。柳翠翠与明光和尚之事早就结束在过去。如今,你不是柳翠翠,我也非是明光。”萧分宜很纳闷,同样是轮回往生,为何面前这妖怪就能记得过往的事情,而自己对过去全然不晓。    “你也不恨我坏你道行?”天者看向萧分宜说道,“也许那时候没有我,你也便能善始善终修成正果了。”    以萧分宜目前的处境,她很难体会明光和尚的心情,她照实说道,“明光和尚救人不成反堕魔道……”    “你怎么不说下去了?”天者好奇的看向萧分宜。    萧分宜不说,是因为她发现自己又陷入了天者设下的圈套里。他一直在引导自己进入明光和尚的心境里,这恐怕是乱性的开始啊……果然此妖怪手段厉害。    “你说他堕入魔道……”天者轻蔑的一笑,“也就是说你也知道他对柳翠翠动心了……”    萧分宜心怀一荡。    “若否,又何必一定要坐化呢……”天者继续说道,“他是高僧,竟然禁不住女□□惑……哼,无间地狱里的滋味恐怕记忆犹新吧。”    天者的声音彻人心扉,诱惑不已,萧分宜额间冷汗涔涔,她赶紧凝神静心。    “现在才念佛,不嫌晚了吗?”天者走到她面前,双眸直直看向她的眼睛,四目相对,萧分宜眼中映现的竟然是血海波澜,而天者看到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琉璃海,金光万丈,赫赫生威。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念佛,又怎么会有晚的时候呢?”萧分宜心绪澄明。    “你!”天者不禁大怒,萧分宜根本没有受到他的魅惑,她神识清醒,竟然还想反过来渡化自己,岂有此理。这傻和尚,一点儿也不笨。    “你生气了?”萧分宜抬眼看向他,她面上漾起笑意。    天者忍下心口的怒气,“倘若做不成道侣,我便吃了你!看你怎么去往西天取经!”说完,甩袖子离开了。    萧分宜看他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由又叹了一口气,“小楼啊,你再不来,为师真的要顶不住了……”    至少此妖怪心性反复之下,自己要自保,实在是劳神啊。口颂一句阿弥陀佛,萧分宜开始吃炊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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