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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28

这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自己被关在一个压抑,黑暗而又狭窄的空间里,四周安静的可怕,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我拼命的敲打钢铁制成的墙面,祈求有人能放我出去,没有一个人听见,没有一个人来。    半夜惊醒,出了一头大汗,梦里的绝望还残留在心头。胸口闷闷的,下床喝水,顺道着打开窗户想要透气,余光看到有几个人举着手电筒拖着什么走远。    那是什么?夜色太暗怎么也看不清,只依稀觉得像是个人体。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借口出去散步跑到那片地域查看,假装手中的东西落地低下身去寻找,地面滴落的是点点血迹,花圃里的花儿的枝叶上勾着几丝带着血迹的金色长发,瓷砖上蹭着丝丝血痕。    昨天被送来的女孩里面,我记得有一个就是金色长发,看外表最多十岁出头。    我仿佛看到了阴冷的月光里,一个脆弱的生命的流逝。她被倒挂着暴力拖行过花园,脑袋磕在青石板上,撞在瓷砖上,她还活着,还有生命,只是没有人愿意理会她微弱的呼救。    负责打扫的女仆很快便发现了这一处污迹,尽职的拿起拖把和铲子开始清理这一片区域,挂在枝叶上的头发被拽下,女仆心疼的摸了摸因为这动作而被带下的几片花瓣,似乎一条性命的流逝还比不上一朵花更为重要,地面被打扫干净,清水浇上,一条生命存活在这世上的最后痕迹就这样被抹去。    作恶多端的人却能活下去,无辜的生命却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这世间的温暖永远传达不到所有地方,它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无数阴暗的角落滋生出无尽的罪恶。    《圣经》里说:人生来就是有罪的。    因此人的一生要遭遇无数苦难,要经历许多挫折。    但是受到惩罚的永远只是最底端的那群人,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享受着奢侈的生活,品味着美酒,怀抱着美人,拥有着权势与财富的人却永远也不会受到审判。他们剥削着下层人民的每一滴汗水与血泪,践踏着受难之人的自由与尊严。    这世界从不公平。    小屋里的女孩一天天的减少,最初我还能看到女仆每天送大量的食物进去,而后那分量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人过去。    深夜的灯光不时亮起,花园里的地板擦了又擦,花圃中的花朵被鲜血浇灌的愈发鲜艳,夜莺在寂静的夜晚凄厉的悲泣。我被关在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所有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这一片狭小区域,他们没有放松过一刻警惕,不管怎么寻找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我想过切断脚踝逃跑,也找机会尝试过了,可是我却发现那根铁链拴住的并不只是我的脚,当我切断脚踝后它连接在了我身体的更深处,我尝试拽动它却怎么也拉不动。    情绪越来越焦躁,我不知道我的同伴们怎么样了,是否正在找我,是否已经被抓到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断绝,心中再怎么焦急已无济于事。    就在我以为我会这样一直被关下去的时候,转机却又来的那么突然。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听到了细小的声音,又是哪个女孩被折磨死去了吗?    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一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身上,猛然惊醒,刚想下意识尖叫就被这只手轻轻捂住嘴。熟悉的声音响起:“别叫,是我。”    库洛洛。    见我不再挣扎,他才放下手,我欣喜若狂:“你怎么来了。”    他探过身来抱我:“我来带你离开。”    按住他的手,我看向脚踝的位置:“我出不去,我被一个人的念能力锁住了。”在我不动的时候那根铁链往往变得透明不被发现。    库洛洛捏起那根锁链试着拉扯了下,发现拉不开后他冷静的问我:“你知道这个念能力是谁的吗?”    点了点头,我见过那个人。我双手比划着和库洛洛描述了一下那个人的长相,库洛洛安抚的摸了摸我的头让我乖乖在这里等他。    我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库洛洛没让我等太久,他很快便回来了,翻开他那本书解除了困在我身上的锁链。    那个人的念能力多半是被库洛洛偷走了。    冬天的深夜很冷,库洛洛拿被子随意的裹住我,抱着我几个跳跃迅速逃离了这里。    这么轻易就逃出来了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寒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库洛洛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我的脸。    我……    手忙脚乱的把被子又拉下去,被被子整个盖住脸我都无法呼吸啦。    他好笑的看着我,我忍不住开口:“你……”    “小丑!”娜娜的声音响起。    “诶?”我看到娜娜、班森和小滴他们正在不远处等我,“你们怎么也一起来了。”    娜娜激动的跑上前,握住我的小手,心疼的说:“又瘦了,他们是不是虐待你。”    不……我每天吃得好睡得也好,毕竟运动时间只有半小时,其他时间都在睡觉,我自己都觉得我脸都圆了点。    库洛洛居然也配合着点了点头:“我抱着也觉得瘦了。”    大兄弟这床被子最少就好几斤了啊。    娜娜嫌弃的看了库洛洛一眼:“你松手,让我来抱,男女授受不亲。”娜娜真是严防死守。    库洛洛瞥了她一眼:“我把人交到你手里没几天你就把人给弄丢了。”    娜娜气的跺脚,“你的地盘都是随便外区的人想进就进的吗?防守这么松也不怕哪天睡梦中被敌人摸去你的老巢砍了你的脑袋。”    库洛洛毫不客气的嘲讽:“是谁晚上一个人摸进我们基地求我帮你救人结果差点被飞坦给宰了?”    我……    我自己有脚谢谢,挣脱他的怀抱跳了下来,还裹着被子的样子好蠢,刚想把被子丢下来,可是这被子的料子很不错,我平时睡觉最喜欢盖它,犹豫了下将它叠起来收进了怀里,我准备把它带回去睡。    娜娜得意的把我往她身后带了带,想了想又站在我面前用身高把我盖住。    我无言以对,算了,你高兴就好,就在我准备问他们是怎么找到我时,克劳德带着追兵追上来了,被包围的时候我崩溃的想,你们这群人有时间吵架为什么不跑啊!    克劳德的手下举起电筒照了照我们,他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库洛洛啊,怎么不在你家窝着,来我这里做客也不和主人说一声?年轻人这样不懂礼貌可不好啊。”    库洛洛从容不迫道:“你的手下进入十三区的时候也并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吧。”    克劳德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我不管你在十三区是什么身份,就这样来我的地盘撒野也未免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库洛洛的表情很冷静:“没办法啊,谁让你带走了我的人。”    我那颗脆弱的心被这句话刺激的怦怦直跳,他居然说我是他的人。    “你的人?”那毒蛇一样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扫了圈,克劳德嗤笑道:“许久不见你的品味怎么变了?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话我那里倒是有几个可以送给你,至于这个……”    “不行哦。”库洛洛轻快道:“给我再多也比不上她的一根头发呢。”    好尴尬,居然在这种场合还不忘撩我,不过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话,库洛洛不是会在这种场合还有心思说笑的人。    克劳德怒极反笑:“看来你很有把握呢,就靠你身边这几个黄毛小鬼就想和我的主力部队战斗吗?我该说你是看不起我呢,还是太看得起你自己呢?”    库洛洛轻笑着:“我从不轻易看轻敌人,只不过你执意要打的话赢得人肯定是我而已。”    克劳德的表情可怕极了,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他伸手示意手下发动攻击,就在此时,他的一名属下突然冲到他身边,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    克劳德的脸色很难看,他阴沉的看了我们一眼:“这次算你狠,这笔账我早晚会讨回来的。”就带着手下急匆匆的走了。    我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库洛洛低下头看我,捏了捏我的手:“他后院起火了。”    “啊?”    库洛洛心情很好的和我耐心解释:“我这边引出他,然后我让飞坦他们从后包围去抄了他老家,他不回去的话他家就没了。丢了你他还是九区的区长,丢了家他可就是丧家之犬了。”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一起回去吗?还是要等大家一起。”    “回去吧,飞坦他们到基地的时间说不定比我们还要快呢。”    “好。”我回头道:“娜娜,我们走吧,娜娜……你怎么了?”    娜娜此时的表情可怕极了,她低着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惧的事情一样,抱着双肩,整个人都沉浸在阴影里,打着寒颤。    从未见过娜娜这样,我不安的伸出手,“你怎么了?”    她猛地挥开我的手,要不是库洛洛见机不对扶了我一把,这会我已经被她击飞出去了。    娜娜动手后自己也反应了过来,“小丑你没事吧?我刚刚没注意。”    我揉揉手腕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我没事,倒是你怎么了?”    娜娜勉强的笑着,一脸心事重重:“没什么,我们赶快回去吧。”说完她甚至没顾上我,掉头就走。    我感到不解,疑惑的看向库洛洛,库洛洛对我摇了摇头,于是我也没好再问,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十三区。    库洛洛让我明天睡醒后去找他,看着我回到房间他才安心的走掉。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即使是盖着舒服的被子我也毫无睡意,想到娜娜今天的不正常,我忍不住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娜娜的房间。    娜娜的房间离我的最近,只有一墙之隔。我小心的敲着门:“娜娜,你睡着了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娜娜给我打开了门,她的脸色被掩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我拉着她一起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我想到了那些被克劳德虐杀的女孩子们,今天娜娜见到克劳德后就开始不正常了。    我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难道克劳德也对娜娜做过这样的事情吗。不敢去问,我靠在她身上,轻轻抱住她。    “小丑,”娜娜突然开口:“我欺骗了你。”    “哈?”我有些茫然。    娜娜慢慢的说道:“其实我不是个孤儿,也不是从小就生活在流星街的。”    我小心的打量着她的脸色:“那你?”    “我出生在外面的城市,离开它的时候我还很小,妹妹还在襁褓里,对那里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我记得爸爸和妈妈都是很有名的猎人,后来有一天,我爸爸接了个任务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妈妈带着我们全世界到处找爸爸,最后找到爸爸失踪的地点是在流星街。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爸爸死了,妈妈去找杀死爸爸的仇人复仇,也死在了他手下。我抱着妹妹,亲眼看着他——克劳德,他杀死了我的爸爸妈妈,从此我和妹妹变成了孤儿。我很害怕,躲在垃圾堆里把自己和妹妹都弄的脏兮兮的,他以为我们是抚育所的小孩,没有对我们下手。他走后我哭着出去找妈妈,可是年幼的我抢不过那些过来分食妈妈尸体的人们,我亲眼看着他们一块一块的把妈妈切割,一口一口吃掉,我和妹妹进了抚育所,然后,没过多久,妹妹也死了。”    我攥紧了她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安抚的拍了拍我的手:“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学会念,我会一直修炼,变得很强很强,比爸爸妈妈都强,总有一天,我会亲自砍下克劳德的头颅,我要让那些人全部死在我面前。”    心里像有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娜娜,你……”    “不用担心哦。”娜娜抬头对我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不用害怕,有你们陪伴,我一点也不孤单。我现在很幸福,能和大家在一起,最开心最开心了。”    沉默了许久,我缓缓开口:“没有关系哦,我也不是流星街里出生的小孩,这里没有人关心这些,娜娜想知道我的以前吗?”    “小丑以前一定是个蠢蠢的傻白甜。”    苦笑一声:“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我的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去世了,我以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后来他也离开我了,我的父亲,他……我一直以为他很爱我,可是他……他却也放弃了我,他告诉我,我的出生不过是一次骗局、一场谎言,甚至对我举起了手中的剑,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变了呢?爱我的人只是虚情假意,我的亲人却只想杀死我,为什么,我不明白啊。”    娜娜犹豫了很久,皱着眉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呢?”    我苦涩的笑着:“我亲眼所见的事实,怎么会是误会呢。”    “小丑,”娜娜认真的看着我:“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但是我只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眼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比起相信眼睛,你更应该相信自己的心。”    我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心了,才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不要难过啦。”娜娜反过来安慰我:“以后谁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揍他,哪怕是库洛洛也一样,就算我打不过他,但是我比他小,总有一天他会一点点变老,我会一点点变强,欺负你的人我全部会帮你打回去。”    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知道娜娜才是对我最好的人。”    娜娜搂过我的头:“你这个小混蛋,难道现在才知道我的好嘛。只有我才不嫌弃你的长相也不嫌弃你这么弱小,义无反顾的保护着你,只有我才是对你真心的。”    “谁说的。”我反驳道:“我毁容之前可是一个宇宙级的大美女。”    娜娜一脸鄙视的看着我:“你好不要脸。”    “本来就是真的,等我以后变得很强很强了,变得谁也不怕了,我就会恢复它,当年追我的人能绕着我们小镇转三圈的好吗。”    “好好。”娜娜附和我:“不过让我来负责变强好了,爱妃你就负责貌美如花,羡慕死外面那群小婊砸。”    我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是,皇上,你给爱妃笑一个吧。”    “来来,爱妃你快给朕找找乐子。”她伸出手在我身上挠痒,我痒的不行只能反击过去挠她胳肢窝,最后两个人笑成一团。    看着窗外的夜色,我们躺倒在地上,我抓起她的手,十指相扣,高高举起:“为了变强,一起加油!”    或许是雏鸟情节,在我们的团体中,大家感情虽然都很深,但是,我最在乎的始终还是娜娜,把我从垃圾堆里刨出来,虽然对我恶声恶气但是不曾赶走我,容忍我跟在她后面,看似无心但却一点一点的教会我这里的生活常识,让我跟着她混,肯分给我食物的娜娜。    如果没有遇到她,我已经悄悄埋葬在这垃圾堆里。    娜娜,能够遇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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