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按住了她的手，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随后顾栩念抬手就是一巴掌，她毕竟不是只会绣花的娇小姐，手上有些力气，登时在人脸上留下了五道指痕。

这一巴掌打的又快又准，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那丫鬟更是连避都来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顾栩念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绷住了面子没叫疼，只是漠然地甩了两下。

她来不及多想便动手了，甚至连那丫鬟的名字都不知道。

“红菱！！”还是楼月盈先反应过来，查看了红菱的伤势，尖叫道，“你竟敢？！”

后面的话她突然接不下去了，因为顾栩念显然没什么不敢。

顾栩念也拔高了声调，对红菱厉声道：“不知尊卑贵贱的东西，见了我也只知道杵着，竟是要与王妃平起平坐吗！”

这一嗓子里带了些许不耐烦的戾气，楼月盈还未见过她有这般气势，不禁也瑟缩了一下。

顾栩念平时不在乎这些，楼月盈的心腹们对待她便也相当放肆，她不提则已，一提之下哪方理亏便显露无遗了。

无形的巴掌当众扇在脸上，楼月盈气的七窍生烟，接连说了几个放肆，要罚顾栩念对她不敬。

有了上次抄家规的前车之鉴，这次改成了罚跪——这么大活人就在这里，总不会还能让她钻了空子。

顾栩念不服气，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可若不是楼月盈仗势欺人在先，她也不至于非要打那条狗。

她的手到现在还疼着，早知道就不使那么大力气了……

这主仆二人至少要罚了一个才能平了楼月盈那口恶气，她手下的人也是有眼色，不敢与顾栩念动粗，只好转而去拉扯素馨。

“谁敢动她。”顾栩念的声音并不大，去拉扯素馨的人却不由得松了手。

“盈姐姐要罚的是我，揪着素馨做什么，”顾栩念轻声道，“一群废物，连自己主子的意思都看不懂，还不退下。”说罢她走到院子里，冲着里屋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膝盖的淤青还没散，可她宁肯自己扛着，也不愿看到身边的人受委屈。

好在楼月盈自恃身份，见顾栩念向自己服了软，便不再与素馨这小小丫鬟为难。使了个眼色，素馨就一路踢打着被人架了出去。

顾栩念的站相与坐姿从来都极为端正，就连跪着也挺将腰杆挺得笔直，听着素馨哭喊叫嚷，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大约两个多时辰，太阳慢慢升了起来，地面也是热浪蒸腾，顾栩念被晒的有些发晕，但她还是跪着，一声不吭。

楼月盈过足了瘾，想要看她求饶，谁知顾栩念丝毫没有告饶的意思，两厢僵持不下。

楚肃下朝回来她还跪在那里，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从她身旁绕过，迈开步子进了屋。

只不过他进了屋，屁股便没沾过椅子，还总是踱到门口来——他分明可以坐着喝茶，偏偏要端着茶盏满屋晃，顾栩念却没有心思看他，视线一直盯着两块青石砖之间的缝隙。

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好盯着什么来勉力保持视线清明。

“她跪了多久了？”楚肃端着茶盏立在门口，终于忍不住发了问。

楼月盈试探着问：“三个时辰是有了，王爷心疼了？”

楚肃勉强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心疼。

顾栩念擦破点皮他都要紧张一番，如今跪了三个时辰，他如何能不心疼。

到底还是不忍心，他说完话没多久便立在门口扬声道：“如今时辰也跪足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