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栩念一头闯进楚肃书房里,急冲冲道:“则钧我有事问你,你不要瞒我!”
她鲜少用如此严肃的语气说话,楚肃便从一摞奏折里抬起头来看她,勾着唇角打了岔:“出门时要覆面纱,念儿以后要记得。”
顾栩念一摸脸,出来的匆忙,确实忘了。
她二话没说,立刻掩住口鼻向后退开几步,站在三尺之外才敢放下手。
楚肃将手中折子放在一边,漫不经心道:“在家里可以放松些。”
言下之意就是亲近些也无妨。
顾栩念还站得老远,摆手道:“不了不了,非常时期,小心些是好的。”
楚肃:“……”刚才就多余说那一句!
顾栩念还记着自己的来意,问道:“陆峥将军从锡州回来,可有上朝复命?”
楚肃沉吟片刻:“自他从绥县回来,我便没见过他。”
“他带去的那队精兵,回京之后可去过别处?”
“承北营拱戍京畿,未经传召不得进城,之前那位青峡郡太守也是在城外移交给御林军,他们绕道走的……”
先前不觉得有异,经顾栩念这么一说,承北营将士将功劳拱手让给了少爷兵,的确不合常理。
楚肃惊道:“念儿你是说……”
顾栩念少见的面色凝重:“陆将军会不会意识到了什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
否则陆峥为何如此警惕,甚至不敢进城,当真是因为恪守军规,无召不入?
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怕事态不可收拾,所以当机立断,抢先一步画地为狱,想要以他们的血肉之躯,困住如此凶险的疫病?
承北营使命在身,不仅可御外敌铁骑,也得竭力守住京城百姓不受病魔侵袭,万死不辞。
楚肃当机立断:“兹事体大,随我去见皇兄。”
倘若顾栩念猜测属实,找到了疫病来源,这便是大功一件,自然得她亲自去禀报。
该给她的封赏,自然也不能被他人冒领了去。
顾栩念却有些踌躇了:“我也无所依凭,如今承北营封营,万一寻错方向,岂不是叫将士们白受煎熬,还被污了一片赤诚?”
楚肃一时感叹,她似乎与先前不同了,做事竟也知瞻前顾后,不再像之前一样不计后果。
顾栩念平时冲动,却总想着不牵连旁人,但这次事关千万黎民,并非她一人之事,自然马虎不得。
她若是空口白牙污蔑了这次绥县义行,又如何对得起承北营上下一心为民的将士。
“论医术,你我都不精通,不如先去与卢院判商议,听听他怎么说?”顾栩念上前几步,突然又想自己未佩面纱,有些尴尬地立住了。
她正苦恼着,楚肃已从抽匣中翻出两枚裹了药的面纱,随口道:“楼月盈缝制的,这几日没出门,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顾栩念愣了下:“盈姐姐还会做这个?”
怕是没哪个大家闺秀像她这般不爱学女红,顾栩念话才出口便想明白了这个事实,毫无羞赧地笑纳了。
面纱质地柔软,药草清香扑鼻,楼月盈着实有心。
***
二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宫门口还多了位御医,支了张桌子摆在守卫边上,盘问是否有流涕咳嗽等症状,还搭脉试了他们体温是否异常。
好容易被放了行,进御医署时又被照样查了一遍。
顾栩念表示理解,宫里可都是千金之躯,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
卢院判听顾栩念说了她的猜想,也是十分重视,承北营中形势如何还得等医官的折子递出来——得先在背风处被太阳曝晒过几日才敢往外送,可这样一来就不知需要多少时日了。
三人一齐犯了难,楚肃突然道:“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