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关门。”他淡淡道。
鹿衔枝有些恼他鼻孔朝天、后脑怼人的轻蔑态度。
她鼻腔轻哼一声,却也不至于留下气来给自己生。她迈步进屋关门。
她一边缓步向内走,一边四处张望。
屋内虽有烛火,却无半分她想象中的暖意。此处更像是个处处漏风的棚,冷意半分不逊于外界。
看着封楼聿身上质感粗糙的偏薄白袍,她不禁怀疑冬韵所言的真实性。
不是说他是个废人吗?正常人怎么可能穿着这么一身单袍在酷寒里存活?再者,为何那样的酷刑都没弄死他?!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她暗暗嘀咕。
哧——
怀疑之际,一道异样的声音来得又轻又快,却没能逃过鹿衔枝的耳朵。
她敏锐地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却见封楼聿悬空攥紧的拳头被鲜血浸染,血连成线,落入陶碗中央,集聚成滩。
他神色淡淡,注视着血流的目光冷然如冬风,仿佛不是在看淋漓鲜血,而是在看一株无关紧要的路边野草。
鹿衔枝:!
“过来。”
稍一犹豫,她在对方投来的冷冽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得不情不愿地挪动着步子走近他。
“给。”他将盛血的碗递到她面前,道。
鹿衔枝:!!
她惊悚地望着他,迟迟未动。
封楼聿见她苍白着一张脸傻愣愣地瞪着他,坚冰般冷而淡的情绪终于破出一丝不耐。
“喝。”
鹿衔枝:!!!
她咽咽口水,舌头控制不住地打结,“谢谢,不,不,不了。”
她使劲儿摇头,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充斥着名为抗拒的情绪。
封楼聿难得地轻蹙起眉,也不管自己手心的伤口是否还在大量淌血,“噔”地一声将碗置于陈旧桌面。
看向鹿衔枝的眼神中也终于暴露了些本被深藏起的厌与恨,“你欲如何?”
“若非这个,出去。”他随意拾起一条粗布条,一边缠手,一边赶人。目光直落在手掌,不予她分毫。
鹿衔枝看着他野生的包扎方式,好奇于他会不会得破伤风,然后暴毙而亡。
她也不恼,一步跨到他身边弯下腰,身体前倾凑近他,没皮没脸地笑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本小姐是来救你的。”
说着,在封楼聿反应未及之际快速将汤婆子丢进他怀里,又猛地站直身后退。完全没有给对方攻击她的机会。
封楼聿偏斜的视线余光中,留下她眉眼弯弯的画面残影,浅月般干净的眸子透出几分狡黠。
他微怔,不确定那是否为错觉。
她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话落,风过堂舍留下呼呼声。
事实是,封楼聿并未如她所想那般产生任何抗拒性反应。
他毫无反应。
大概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臭脾气,鹿衔枝耸耸肩,也没指望他会有什么多的表情。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冬韵的声音,这才挪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