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合于腹前,嘴角扬起刚刚好的温雅弧度。
封楼邑似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失礼,他立马温和笑道:“枝枝,过来坐。”
鹿衔枝走到他身旁的石凳处,刚准备坐下,就见他褪下大氅,将其罩在她身上。
“天冷,莫要像夏日贪凉。”他的声音此刻如雪化散,更柔几分。
鹿衔枝仰望着他苍白的脸,对上那双温柔如秋水的眼,有些晃神。
他给她的感觉,莫名熟悉。
“好。多谢。”她收回视线,坐下。
封楼邑的小厮就守在不远处,见状,默默走出梅园。
封家二郎是出了名的病秧子,若是染了风寒病倒,夫人和老夫人必要问责于他。
鹿衔枝见两人未再出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确实有些突兀,遂讪讪道:“两位郎君请继续,不用在意我。”
她朝封楼邑一点头,转头,蓦然对上一双幽暗瞳眸。
少年及肩的散发已规整地束起,原本白生生的脸蛋也多了些成熟的意味。
若说十五岁的青玉是一件姝色华裳,那么十七岁的他才真正成为一个俊逸少年。
颀长身姿,纤瘦却有力;褪去青涩的脸颌骨分明,轮廓深邃;凤眸狭长,暗藏迫人杀机。
此刻他给她感觉,不是青玉,竟也不似埋伏在明楼的封楼聿。
鹿衔枝一愣,僵硬地朝他微笑。
青玉,不对,应该是叫封楼聿对此恍若未见,连眼珠都不曾转向她。
鹿衔枝心里有些尴尬,面上却没有表现半分。
看来时间远比她想象中的拉得远,估摸着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封楼邑似看出她的不自在,笑着安抚道:“枝枝莫要往心里去,阿聿性子冷,并非有心如此。”
鹿衔枝点点头,更不自在了。
那张脸分明就是封楼聿,她前脚刚失误亲了人家,后脚他就活生生的坐在她旁边,搁谁谁不别扭?
“阿聿,这是明楼鹿仙子,也是,是我还未过门的妻。”
封楼邑介绍着,说到后面声音弱了下去,却是因为羞的。
他自小病弱,统共没出过几次门,虽年至百余,心性仿若少年,脸皮薄。
封楼聿不冷不热地朝鹿衔枝点头,没有言语。
封楼邑又向鹿衔枝介绍,“阿聿是我曾经救下的少年,现在乃我亲弟。”
鹿衔枝知道原主曾经有过一门婚约,后来不知为何不了了之,倒也见怪不怪。
她朝封楼聿僵硬地笑笑,转头问封楼邑,“不知我该如何称呼这位阿聿小弟?”
未婚妻理应避嫌夫家郎君,她总不可能唤他为“阿聿”,为了打消封楼邑疑虑,她必得问上一问。
“两年前我于荒芜之地救下阿聿,他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我便将他带回封府。”
“那时阿聿受旧仇所困,为了护他,我便恳求阿父收他为义子,随封姓氏,名,楼聿。”
封楼邑所言确实符合鹿衔枝对青玉的印象,她点点头。
没想到,封楼聿这个名字的由来,会是这样。
鹿衔枝想得入神,盯着少年的视线有些失焦。
封楼聿睨她一眼,蹙眉不语。极是排斥厌恶的模样。
“枝枝,怎的了?”封楼邑轻声细语地问。
鹿衔枝一个激灵,忙不迭摇头,“无事”。
她现在心里乱成一锅粥。
男主恨她,男配恨她,大反派更恨她,完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