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琥珀色似雷非雷的光圈自少年后背炸开,邪祟尽退。
封楼聿的筋脉其实早就修复了,不过是还需要留下一层障眼法让道君放下万斤戒备。
他倏然转身,宽大袖摆划出一道利落生风的弧度,边围镶嵌的浅金流纹在暗沉糜烂的空气中显得格格不入。
随着他五指骨节微曲,落入蚀水黑河的两个女孩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着向他飞来。
上官璎和鹿衔枝两人身上的血互染,相当于气息杂合成一团,叫人一时难以分辨谁是谁。
一个长发,一个短发,发丝尽数糊在脸上,也叫人看不清面目。
封楼聿清楚地记得鹿衔枝是有一头乌黑微弯的长发。
蚀水黑河带血,他不确定那泛红的长发是不是因为恰好沾到了血。
所以他将上官璎引到身前,一探脉,这才发现她已经彻底断气。
许是瘴气蚀目,少年竖瞳蓦地一缩,诡谲如蛇王锐瞳。
他抬起手,扒开她脸上的乱发,指尖的轻颤还未成形,入目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孔。
封楼聿:“......”
丢垃圾一样,他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人甩开。蹲下身,抱起鹿衔枝的上半身。
少女的身躯已然软若无骨,她周身骨骼皆因强劲冲击尽数碎裂。
只剩一口游丝之气。
封楼聿忙抬起手,一口咬破手腕。
也不知是事出紧急还是心急,用力过猛,一大股血倏然冒出,沿着他冷白的手腕蜿蜒而下,滴落在她脖颈上。
他另一手轻轻拨开她覆面的发,小心翼翼地捏住她脸颊,让她启唇。
她的下颌骨脱臼开裂,捏她脸时,他几乎没有用力,却叫她小脸软得变了形。
少女的唇微启,这样小的空余血液很容易在唇边形成一张“水膜”,流不进食管。
怕她连最后半口气都没了,封楼聿只能控制极小的力道将食指缓缓伸入她口中。
有了指尖的引导,血液找到归宿,缓缓淌入她口中。
“吾主,劣胎易逝,不若拆食......”
“滚。”他冷冷道出一字。
鬼仆感知到少年身上暴乱的气息,颤巍巍地退离。
指腹的触感带着若有似无的温热,不明显,却勾起很奇特的感觉,但他此时无心风月。
血液从他手腕窜出的速度远比流入她食道的快,才一小会儿,多出来的血液亲吻着她的面颊和脖颈,描出一大片殷红。
封楼聿很想问问鹿衔枝,她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知道她的,最爱干净漂亮的一个人,几乎不可能在无异的情况下剪断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没有灵息护体的上官璎随着她背负的数条人命化为一地碎骨。
鹿衔枝的身体终于不再如先前那般碎软,她一袭月白长裙已经化为血衣。
有她的血,但更多的,是封楼聿的。
封楼聿随意裹缠起破裂冒血的手腕,没有痛觉似的,一把抱起鹿衔枝。
似乎毫不在意她满身脏污蚀水弄脏他的干净锦袍。
蚀水黑河边死气极重,阴祟之气比恶鬼还能附骨。他必须得先带她离开。
封楼聿将鹿衔枝带往他来时落脚的山缝。
不死崖下阴冷凄寒,四面是如墨的嶙峋山石,难见一抹生机。
少女似乎冷惨了,浑身不可控地颤抖起来。
无意识中,她用额头轻而缓地往他胸口蹭,汲取所剩无多的温暖。
封楼聿察觉到她牙齿打颤,脚步加快的同时,尽力将袖摆盖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