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离开后,独自行至暗河旁。
他随手一抛,姻缘玉坠入到漆黑的暗河深处,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还需要看么?
前世与怀慈成亲时,姻缘玉显现蓝光,他未觉不妥,却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现如今,或许是蓝色,或许是橙色,那于他而言已不再重要。
总归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是红色.......
魇在河岸站了许久。
暗域夜间的风极其阴冷,比恶鬼还能跗骨。可他感觉不到丝毫寒气,因他周身的冷意比任何一夜都要更深更沉。
月华温和地倾洒,皎皎柔白是这暗沉之地鲜少会有的纯净。照在少年身上,为他镀上一层真神色彩,多出几分圣洁感。
现如今,他九百余岁的年纪,类比凡人不过十九,可他身上完全没有少年郎的意气风发。
魇直直立在原地,恍若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微动,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徒留姻缘玉在暗河受其磋磨。
在鹿衔枝看不到的大殿上,众臣豪迈笑语,接连贺喜劝酒。
“吾主大喜,心悦之,臣心敬之。在此,臣再敬吾主一杯!祝吾暗域蒸蒸日上!”
“恭喜吾主得美人明珠,如此喜事,必得再满一杯!”
“来。”魇举杯,全然不推辞,不拒绝。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如此下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烈酒。
大总管见状,忙上前温声命道:“吾主已倦,众臣且散。”
一群醉汉连连应好,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或呓语,或鬼嚎,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留下一殿残局。
大总管是一只千年象妖,行事处处妥帖合人意。
他走到魇身后,恭敬提议,“吾主,今夜宿在婚房更妥。”
魇不语。
他静默许久,转身朝外走去,也不知是到底去了哪儿。
.......……
鹿衔枝在热泉里打了许久瞌睡,直到脑袋漫过水面,这才扑腾着站起身。
身体一出水面,一股寒意刺得她哆嗦不停。暗域之阴冷,夜深时更甚。
她忍着冷,磨了许久,终于擦干身子,换好一身寝衣。
坐在妆镜前,望着镜子里出水芙蓉般清丽隽美的脸,她心头又是一阵恍惚。
分明她第一次来到暗宫,可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和宿命感。
怪哉。
砰——
听到关门声,鹿衔枝惊诧地抬眸望去,对上魇一双晦暗难明的眼睛。
不知是不是烛光作祟,她总觉得他那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不似以往那般凛冽令人生畏,此刻看起来美丽如褪去尖刺的玫瑰。
“你......”没想过他会在大半夜回来,鹿衔枝凝滞片刻,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了想,站起身,披散着一头半潮不湿的长发,迎到魇面前。
嗅到他满身浓烈酒气,鹿衔枝不禁皱眉,“要去沐浴么.......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已经被他堵住。以吻缄默。
他的吻来得又凶又狠,一手死死揽住她纤腰,一手紧紧扣住她后脑,叫人逃无可逃。
鹿衔枝双目圆瞪,被吓呆了,惊懵了。
鼻尖萦绕着烈酒味和血腥味,可她脑子里一片清醒。
他喝醉了。这不是他的本意。
“你,醉.......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