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褚玄鸿故意设下的陷阱,一个借机试探她态度的陷阱。
想了想,鹿衔枝决定静观其变。
她装作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一退,身体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支稳。
她忙转过身,“父亲。”乖乖唤道。
褚玄鸿收回搭在她肩头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附手行至书案旁。
“怕么?”他问,语气十年如一日的沉肃。
鹿衔枝走到他身旁,无所谓地笑笑,“不过是被他丑陋骇人的模样吓了一跳罢了。”
褚玄鸿抬眸望一眼他对面的位置,示意鹿衔枝坐下,“坐。”
鹿衔枝矮身行了一礼,提起裙摆坐到他对面。从容不迫。
褚玄鸿不发一语,食指指尖轻扣于桌面,一声一声,不算快的节奏带出些压迫感。
鹿衔枝自然明白,他在“要求”她主动汇报任务成果。
“父亲,堕珠已成。”她先开口。
褚玄鸿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叫人看不出他作何想法。
“你也看到了,他在为父手里。”
这个“他”不言而喻。
鹿衔枝笑得愉悦,“那自然极好,早早除掉封楼聿这个祸害,还世间安宁。”
“你说说,为父该如何才能取得堕珠?”
如若是像第一次那样强行剖体,以封楼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只怕是会故戏重演。
去父留子,堕神之心成时又需几百上千年,他等不了了。
鹿衔枝悠悠抬眸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那便让他心甘情愿地剖腹取珠。”
“女儿此次遁入因果镜中,一切皆顺利,不出意外地获得他一腔情深,只不过……”她故弄玄虚地停顿片刻。
“只不过,他醒来后知晓女儿的异动,对女儿心存怀疑。”
“原本女儿是想再耐心哄哄他,待他沉溺于温香软玉之时,骗来一颗堕神之心。”
“可父亲……”说着,她看向一门之隔的监牢。
她这番话是在告诉褚玄鸿她很有利用价值,同时,将意料之外的失误归结于他,将自己置身于事外。
果不其然,褚玄鸿闻言面色沉凝几分。
“不过……父亲也知道,这少年最是好哄,女儿轻轻松松就能骗得他捧来一颗心。”她甜甜的笑着,如裹毒的冰糖。
功败垂成。越是临近成功,越容易失败,也越是不死心。她就是要让褚玄鸿放下紧迫戒备,拖延有效时间。
“只是以眼下这种情况,恐怕需多些时日才能哄得他开心。”
褚玄鸿犹豫不决。
暗域异动不停,姬婳不知所踪,看似乱而无主,实则核心稳健。
设计抓回断玉,这一棋走位与时机确然不妥。他出时心被表象所搅,自乱阵脚。
如今走的每一步,都很险……
“那你便留在明楼行事。”
纵褚玄鸿有心掩盖愁容,可鹿衔枝还是能看出来,他慌了神。
拥有堕神之心,且满心竖起戒备高墙的断玉,不再是少时几个善意举动就能骗来一腔挚诚的少年。
光论实力,神排二,无人敢排首。可论城府,神之心初时至纯。
鹿衔枝没有立刻反驳他,她顿了顿,说:“父亲莫不是忘了,在明楼,他对女儿的防备有千千重。”
早在褚玄鸿第一次带着封楼聿踏进明楼时,他便再三嘱托原主要斩获少年满心欢喜。
可出乎意料地,一出手一个稳的少女,第一次在一个冷若冰霜的少年身上吃了瘪。然后就是数不清的瘪。
“女儿嫁给他尚且无用,何论如今矛盾加深,留在明楼不过触旧景生哀情。”
“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