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你还和我讲这些吗?”
西月浑身一怔,没有说话。
“南水事态原本复杂,事关四界,非一日两日能解决的。安阳大军集结于四界交叉之处,意图何为?为何边防锟满粮草被截?想必你也不需我多说。不论是兽界也罢,白界也好,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杏声看着西月,西月只是看向前方。
杏声又接着说:“冷兰法术远超大家印象,何况九尾多数善战,又有冥兽俯首称臣,若不能将冷兰压制,安阳军一发,内外联动,荒界内必然大乱,踏平荒界不过须臾。你若想实现大越族,就应该参与其中,帮我牵制住姜晴。”
西月说:“殿下说得对,荒界不太平,落野便没有机会安然种地。就如六殿下所说的那般,不只是安阳大军,荒界内四处流窜的九尾冷兰或是更大的隐患,六殿下舍生取义,红药已经与九尾姜晴联命。既已联命,西月又怎能牵制姜晴呢?”
杏声哼了一声,知西月是想细细知晓他究竟是首卫还是副卫。杏声故意说:“冷兰知我死不了,又怎么能威胁到姜晴呢?”
西月听懂了话内的意思,已经算是很明确表明自己是首卫了。但心中竟然莫名想激怒他的情绪,于是又问:“西月听说一事,不知真假,还请六殿下解答。传说安阳便是拾界忏义,六殿下可听说过?”
杏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心中烦闷,答道:“不是忏义,安阳是狼族思川。”
“可我听说是同一个人。狼族早就灭族了,哪里还有思川这样的人物。”
“难道要让你相信我,只能是抓住我的把柄吗?”杏声质问道。西月冷笑一下,并无回答,杏声接着说道,“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西月脑海里想起他随口说出平念二字,也知此事点到为止,不要再提,于是说:“只要能护住落野实现大越族,保证族内不受侵犯阻拦,西月自然毫无保留的,愿助六殿下一臂之力。”
“好。”杏声脸上总算出现笑容,接着说道,“为表示诚意,等清晨太阳升起,我便下令靖木军分批护送落野族人,你觉得如何?”
西月知此举利弊,相当于变相同意让杏声一人控制了整个落野,可如今不找个靠山,落野势必被其它族群生吞活剥了,来年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西月沉默了好一会儿,心想:“还有多少把柄落在他手中?”
杏声笑了笑说:“不然,你提一个请求?我若能满足,便达成你我二人的协议。”
“不得干涉族内政务。”西月补充说道,“我知道六殿下威望比我更高,你在荒主面前提起的条策我也多有耳闻。你想从稼神手上分权,我又怎么不知道?”
天亮了。
“既然你不同意,安阳之事也好,昊天也好,也不必再说了,你我之间或许还有更好的达成一致的解决办法。”见西月不出声,杏声接着说,“我知道你暗中派了人手去查那带龙角的人。”
杏声说罢站起来往外走去,然后转头又说了一句:“西月,你熟读史书,卞冬之事引发的多个族群灭族之事你应该很清楚。我不管你究竟想知道什么,荣坛山的事事关明青竹,你不要去碰。你若执意一意孤行,我们之间也不能像现在一样坐下来好好的聊了。”
“殿下,留步。我还有话说。”西月说,“有侍郎带人在前盯着涣公,我已派人查出大概,只不过缺了个时机。还需... ...”
“西月,你当真以为我们被派下来南边,只是查案吗?”杏声反问。
杏声的话还在西月耳边回荡着,西月不由的一阵阵寒意传满全身。
直到铂继前来禀告,杏声与西月再次见到,此时两人的眼神中都有对对方的打量。唯一不同的,西月只是有意无意的对视,杏声的目光则始终在西月双眼上。
铂继有些激动,拿着好几卷书翻来翻去,旁边一个书童站着不动,一本本递给他,他一边翻开一边说:“神女,殿下,事情全部查清楚了,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没有一处是不通的。”
铂继又翻了好几页,找到一处,亲自递到两人面前,一眼看去,描述的是南水二公子奕瑚在学院中的评价,另一本则写着温纸族意州的评价。温纸意州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大多意见相似,只是仔细看了看,书中多有描述奕瑚不学无术,是个满脑淫秽的庸才,这与荒界的印象大不相同。
杏声笑了笑,问铂继:“你想说什么?”
铂继指着奕瑚的评价,瞪大了眼睛,然后说:“六殿下看过了吗?”
杏声点了点头。铂继大呼一声,不知喊的是什么,接着说道:“当年青蚕法师路过南水之地,曾亲眼见过奕瑚公子大败民间各路勇士拔得头筹,法师称其为不可多得的将才。”
杏声听到半辛的事迹,冷冷地哼了一声。
西月问道:“宄子呢?可有线索了?既然两人的评价多有出路,当初来南水之前,水川大族长不也提了一嘴这个宄子?”
铂继摇摇头,说:“按照六殿下的意思,我让小的假装南水族人,与人在坊间随意交谈,言语中引着宄子的话题。可民间大多数说,并未听说此人。”
正是三人说话,雨忽然出现,站在廊外。
杏声让他进来,雨却有些扭捏,杏声猜想是军队事物,摆了摆手,说:“但说无妨。”
雨说:“安阳军与靖木军发生了冲突,少数在南部打了起来。”
杏声问:“谁人带的队?”
雨答:“储乐大将军。”杏声一拍桌面,双眼已经显出无限的怒气,火气冲冲的往前面走去,留下西月和铂继二人。
铂继摸了摸脑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荒界如今是风雨飘零,动荡不安啊。”
见西月有所心事,铂继斗胆问道:“不知神女身体如何了?”
“无妨。”西月硬是挤出一抹微笑。
“神女在想什么?”
西月陪笑道:“侍郎,我有一计。可快速破局,只是不知如何行事,还请侍郎教我。”西月将立目书中的情节告知铂继,铂继听着不觉浑身发颤。
“哎呀,若书中提到是真实,那涣公真是丧尽天良罪不容诛啊!”但他转念一想,说道,“可毕竟是一个写书之人,神女为何就相信了?”
“我晚些和你解释吧,或许也不需要我解释,你就懂了。”西月说道,“侍郎认为,我该如何行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只是,此事也颇为危险,待六殿下来,我们一同商量看看。神女以为如何?”铂继赔笑说道,他瞥了眼西月,面上并无太多变化,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就闭上嘴,等西月回答。
西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怕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