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J城人民医院的牙科门诊里面等了四个小时,走廊的液晶屏上面上的号码一个个出现,然后消失,我看着形形色色的人进来、躺下、离开,所有牙医戴着口罩,穿着大褂,手里忙个不停,在不同的嘴巴里面捣鼓着,我突然觉得医生值得那这么高的收入,和自己的工作比起来,他们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临近下班的时候,终于轮到我了,有一段时间我以为要等到明天再来拆线。
自从拔掉了智齿之后,我尝尽了各种痛苦,原来存放智齿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坑,我躺在牙科的床上,张开嘴,一名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医生俯下身来,额头上的灯光刺眼,医生大致看了一下,用剪子伸进我的嘴里轻轻一夹,随后夹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线头。
“好了,多喝水,吃完饭之后就漱口,会慢慢愈合的。”医生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我起身道谢,走出了牙科。
随后的日子里,牙依旧疼痛无比,医生说这种疼痛会持续个把月,实在受不了就吃点止疼药吧。
到了11月份,早晚凉意袭人,但中午的阳光又烤的人热熏熏的,我依旧还是每天赶着大巴车来上班,赶着大巴车下班,没有太多的变化,每天重复着大致相同的动作,说着大致相同的话,打着大致相同的电话,想着大致相同的梦想。
燕丹有时候一天会打好几个电话,有时候几天都没有声音,每个人都无可奈何的迎接每一个日落和日出。
有时候我在想,究竟是什么让我们必须去做我们所在做的一切事情,究竟什么是必须做的事情,生存的压力?社会的压力?家庭的压力?如果我今天不早起上班会怎样?请一天假应该没事,但今天之后呢?还是要去上班,还是要去面对。
一种无形的压力裹挟着我们向一个方向前进,在这个巨大的车轮里,我们都被惯性带动着,还不能被抛弃,每天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活着。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现在这幅苍老憔悴的模样,不单单是外表,更是内心。
我甚至记不得每个周末我究竟干了什么,迷迷茫茫之中度过一天,这一天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有人接了一个工程,有人杀青了一部电影,有人出版了一本新书,有人赚了一百万,地球上的某个角落中时刻发生的事情。
而我,只是虚度了这样的一天。我每天就这样带着莫名的焦虑活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晶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按部就班的进行各种检查,怀胎九月的时间眨眼而过,预产期是明年的五月,到那时我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绵羊那边有了新的动作,说一起去C城的天目湖游玩,这样的两家人出行是种享受,虽然辛苦,却也乐在其中。
周五晚上,我和晶开着车去了绵羊在Z城的家,这里的夜景又繁华了不少,在绵羊家楼下停好车,举目四望,霓虹闪烁,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一个承载了我不堪回首的两年多时光,是在这里我走出了工厂,进入了另外一种天地,也是在这里,我深深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和不公,慢慢学会了用坚韧的心态去对待一切。
我问晶是不是要拎点东西去绵羊家,两手空空登门拜访总觉得有些尴尬,于是我们去了绵羊小区门口的一家水果店里买了一些水果,价格并不便宜,但是果农并没有赚钱,中间的利润去了谁的口袋里呢,如果四石在这里的话,我们一定又会对这个水果行情进行一番探讨,规划如果开一家水果店所需要的成本,所要规避的风险,所能够获得的利润等等,最后在想象的世界中把这个项目否决掉,然后暗自欣喜没有去趟这趟浑水。
敲开了绵羊的大门,一副居家过日子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屋子里生活物品到处都是,原本沙发前面的茶几换成了一个爬行毯,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小孩子玩的东西,晒干的衣服随意的摆在太妃椅上,餐桌上永远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细微之处总能显示出这个家庭的富足之态,各式牛奶、零食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厨房里堆满了高档的柴米油盐和餐饮用具,小康之家应该说得就是这副模样吧。
“欢迎欢迎,呀,肚子并不明显,应该是男孩。”姗笑脸相迎的走上来,给我们拿了拖鞋,“家里很乱,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