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匆匆而过,我变化了很多,经历了很多,而燕丹却是依旧古井不波,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其实我们每个人展现在对方面前的只是生命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至于背后的生活,没有人会看见。
就好比分别之后各自回家的路途,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真切的走完。
“瞧瞧,你这点业务能力当真可以,年度优秀员工、先进个人非你莫属。”我跟在燕丹后面,对着他说道,此刻他正在翻看着信件的单号,一一对照。
“这个是最起码的业务能力——喂,是郭朝红吧,有你的挂号信,我在小区门口,你来拿一下——这点东西要在中午之前送完,下午还有一车子快递,我现在忙的是连轴转。”燕丹挂完电话,熟练地分拣着报纸,扔给了小区门卫,还对着窗户里面摆手,“不抽烟不抽烟,今天淘淘没来玩?”
“那像你这么说,有人来你这上班送报纸还不是那么容易的啊,比如说我弟弟,找找关系能进邮政吗?”我这时想起了钢蛋的工作问题,顺口说了一句。
“哼,你那个弟弟?算了吧啊,就那个扶不起的阿斗,烂泥糊不上墙,别说能不能进这个送报纸的门槛,就算进来了,一天都做不下来。”燕丹竟有些沾沾自喜般地数落道,“他能做什么,电瓶车骑骑都能摔沟里。”
“你别管他能不能做,我现在就问他能不能进这个门槛。”
“邮政这行饭哪里谁都能吃得?我们单位里那帮老油条一个个跟人精一样,里面水深火热、勾心斗角的事情多了,光一个送报纸的,就有正式工、合同工、零时工、派遣工,干同样的活,工资完全不一样,幸好是地区责任制,不然每年订报纸就要打起来。那些个什么陈公子、甲鱼、冰冰包括你认识的涛哥哪里是什么好人,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打麻将都是五幺五八朵花起步的主。简直,这些年我能出淤泥而不染简直就是奇迹!”
“你快说点别的吧,别人都不是好人,就你是好人。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你现在是风生水起,听胖子说你现在一个月一万起步啊。”
“那个死胖子,碎嘴一个,整天骑个电瓶车戴个耳机满大街这里窜那里窜,也没见他瘦下来。”燕丹一提到胖子,总感觉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我不知道燕丹是不是默认了胖子关于他月薪过万的论调,不过燕丹现在日子是好过不少,毕竟一个快递他能拿到一块多的提成,其他快递公司的员工也只有几毛钱,而且邮政处于半垄断状态,很多信件、包裹只有通过邮政寄送,没想到当年送报纸的活计如今却成了一个香饽饽。
时光如流水,一晃都已经这么多年,燕丹如今能够把这些订报纸的住户摸得门清,也是他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和经验,这不得不服。
干一行、爱一行,电视台不也是报道了一个邮递员感动中国的节目。
随后,我们把这个片区逛完,又去了三院、教师新村、万善路,时间差不多也到了十一点左右,燕丹还想让我陪他去建材城溜一圈,我立马回绝了,大冬天的骑个电瓶车满大街窜,我已经冻得够呛,看来这碗饭真不是谁都能吃的。
“算了,今天就到这吧,以后每年都来陪你溜一圈。”我摆了摆手,说道。
“哟,你个怂,算了算了,那转我5块钱,我等会买瓶椰汁。”燕丹像是要我换零钱一样,理所当然地对我说。
“你是可以的,大冬天还喝椰汁,弄根烟抽抽解解乏,刚才你爸发我的中华我还没抽,”我说着,从耳朵上拿下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里。
“烟少抽,水多喝,走了。”
“明年再来陪你走一圈吧,一年一次。”我说完,骑着车和燕丹分道扬镳,没走多远,我停下来回头望了望还在风中穿行的燕丹,军绿色的背影一晃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一次分别,那还是我在N城上大学的时候,燕丹来N城看我,两人在N城的街头逛了一天,他准备D城,而我要回学校。
那天,我们乘坐同一班地铁,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
广播音不知疲倦地响起,一站接着一站,无数的陌生人上来下去。
他们面无表情,麻木的站在拥挤的车厢里晃动着。
到火车站那一站时,燕丹拎起书包,径直迈出了车门。
我们谁又能陪着谁一直走下去呢,分别的果决,才是成熟最好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