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了漫长的8月,便迎来了开学季。
9月1号那天,我开着车带着晶和橙子早早来到了P镇的学校,为晶即将到来的新学期做准备。
乡镇的学校各项设施和城区的比起来差了不少,老旧的办公桌椅怎么擦似乎都擦不干净。
校园里,学生们欢快地跑来跑去,他们拿着扫帚、拖把当武器相互追逐打闹,见到我时还会停下来叫一声“老师好”。
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对老师这种职业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感。
“那是因为你成绩差,怕看到老师。”晶说。
成绩差是一方面,脸皮薄还是主要原因。
包括我现在在工作中也是,看到领导总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橙子跟着晶去了教室,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听班主任言辞犀利地告诫学生这不准那不许,他也是听得很认真,一动不动的,完全没有了在家里时的嚣张气焰。
由于不是班主任,晶的准备工作也少了许多,开了一连串的会议之后就没事了。
她说明年要争取当班主任,否则评职称这块很吃亏。
“现在年轻教师都要做班主任好吧,不管是文化学科还是综合学科,你以为都跟你们上学那个时候一样的?”晶说。
我觉得让一个音乐老师当班主任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反正从小到大我的班主任除了语数外物化的老师之外,没有别的了。
可能真的是时代不同了。
在学校忙了一天,下班回来后,我就和他们出去吃饭了,美其名曰为开学庆祝。
“你们几个老男人还装什么嫩,你们开哪门子的学?”在我出门时,晶恶狠狠地骂道。
晚饭是我和绵羊、胖子、钢蛋一起吃的,在老字号点了几个菜。
期间,绵羊一反常态,不住地看时间,一个劲地说自己今天要早点回家,不然他的婚姻和生命就完了。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放心好了。”我规劝道。
“你不懂,虽然这两件东西我都希望放弃,但是现在有米宝了,我不能让我女儿受到一点点伤害。”绵羊说,“吃完没?吃完就散了。”
“回来一趟也不容易,这么急匆匆地要走干嘛?”我问道。
“今时不同往日,散了散了。”绵羊说完就离开了。
桌子旁只剩下我们三个,还在挑着菜盘子里的一些吃剩的。
“下面怎么说?”钢蛋按耐不住地问道。
“三个人,连麻将都凑不成一桌。”我说,“要不把燕丹叫上?”
“我可以啊,反正我老婆今天不在家,多晚都没问题。”绵羊一走,原本不怎么说话的胖子开始活络起来,“打电话给燕丹。”
“你打不打?”我问钢蛋。
“我无所谓,你们要打就打。”钢蛋说。
于是,我联系了燕丹,他好像在家里等着一样,立马接了电话,一听是打麻将,让我们等几分钟,马上就到。
小城市就这点好处,骑个电瓶车说到哪就到哪。
四个人在南门打麻将一直打到半夜,胖子手风很顺,把我们仨杀得哭爹喊娘,最后满载三百多的收获收场。但由于是用筹码,我们都没有给钱。
“放心,钱不会少你的。”燕丹虽然输得最多,但没有丝毫的波澜,“吃个宵夜?”
“滚吧,你们钱都不给,还想要吃宵夜。”胖子喜滋滋地说,“赶紧把钱结清!”
“有赌不算输,你放心好了,下次开打之前肯定会还给你。”燕丹煞有介事地保证道。
后来胖子分析,虽然燕丹每个月赚很多钱,但是经济大权都掌握在他老婆静手里。
架不住我们几个轮番劝说,胖子还是不情不愿地请我们吃了宵夜,赢得钱没拿到,还贴了八十几块钱进去。
第二天一早,外面就下起了9月的第一场雨,我请了假准备开车前往J城把公积金转一下,虽说人回D城了,但是还有很多其他手续需要办理。
我开着车再次踏上了这条熟悉的路,之前说的一点没错,我每天来回J城的时候这条路坑坑洼洼,不是这一段修路就是那一段修路,然而等我再也不用走这条路的时候,该修的路修好了,该修的桥修好了,马路又宽又直,开起车来顺畅多了。
我走过这条路的每一个季节,我走过这条路的每一个昨天。
音乐伴随着敲打在车窗上的雨声,汽车一路飞驰,从来没有这么舒畅的开完这一段路,一个小时的车程里,我听完了十几首歌,在中途停下来找了一个早餐店吃了早饭。
来到J城之后去了银行办理了公积金转移手续,一切安排妥当,我再次去了之前的单位。
前同事对我的到来十分热情,他们留我下来吃中饭。虽然离开这里没多久,但是我就像一个客人一样拘谨,吃饭的时候生疏的夹着菜,一言不发。
“这雨一时半会还停不了了。”饭后,我和小王站在屋檐下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出神。
“是啊,反正你现在不用来回跑了,舒服的嘞。”小王羡慕地说,“在家门口上班的感觉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该早起的还是早起,已经习惯了。”我坦诚地说,“无非就是到家早点。”
“这样就挺好啊,家里有事也能照顾的上,休息天单位有事也能随叫随到。”小王说,“我就惨了,小孩又小,全靠家人带,我是一点办法没有了。这个雨一下,汛情又紧张了,就怕半夜接到电话说要架机器排水,那就没得命了。”
“放心,J城是风水宝地,风调雨顺的,不会有洪水的。”我安慰道,“你看我来的这几年,都没有大灾大旱吧。”
“你是福星,福星走了,就不好说了。”小王笑着说。
我不再打扰小王午休,在老周那买了包烟就离开。
“常来看看喔。”老周嘴里叼烟,站在柜台后面跟我道别。
再次和这个城市告别,心中感觉空落落的,下一次来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随后的两天晚上,四石都会跑来我家楼下找我聊天,我俩就在楼下,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侃大山。
他说他来看看自己的房子,每当我也想去看看时,他总是说自己没带钥匙。
“没带钥匙你来看什么?”我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钥匙不在我这里,我就在门口看看。”四石说这话的时候好像丝毫没有违和感,“你现在是惬意的,小日子过得滋润,我就惨了,每天跟野狗一样在铁路上流浪,夏天全是蚊虫蛇蚁,冬天冻的跟孙子一样,大半夜在荒郊野岭的听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