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人查过,他十二岁就中了举,三年前就该参加春闱的,却惨遭灭门
如今好不容易走到如今,却又经历诬陷一事
这种刚要看到光明,又被人狠狠捏碎的感受,并不是一般人能缓得过来的
但是宋或安不仅要缓过来,还得带着一身伤继续考试,毕竟这是他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云月笙也开始拿不准宋或安能不能过这一关,又或者是,宋或安过了这关,还会不会对这世道抱有善意
可是云月笙也帮不了他更多了,此事已经闹开,她再偏袒,对他也是不利
宋或安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在这场笔下战争里,独自杀出一条血路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拥有同云月笙并肩而立的机会,拥有为家族报仇的资本
云一递上纱布,宋或安自己上手仓促的包扎了一番,便忍痛开始答卷
云月笙看了宋或安一眼,心中稍许不忍被理智强行按下,他本就只是一颗棋子,若不能成,她便再换一颗吧,没必要为此伤痛
云月笙思及此,不再停留在宋或安身上,开始思考下毒一事,过来半响才喊来谢忱
“谢大人,本宫有些问题问你,这考卷从出题到分到各考生手中,都有何流程? ”
“我朝重视文臣,科举会考至关重要,出题的多是翰林院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至于誊抄者,皆是吏部的书吏,考题机密,所有经手之人都是受严密监控,要大考之后才会放行,殿下需要叫过来问话吗?”
云月笙摆摆手“不必,即使严密监控,问题便不再他们那,你去给本宫拿一张试卷来”
谢忱闻言赶紧找来一张试卷递给她
“殿下是觉得试卷出了问题,可试卷都归拢在一处,若中招,所有人都免不了,不会只中招十几个,而且也没听说纸能藏毒呀?”
云月笙坐在太师椅上,将手中纸张扬在空中,透过阳光细细端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她也疑惑,这贡院内每个人能走动的区域有限,如此严密的布防绝没有下手机会
所以只能是提前布置才有可能下毒,而这个试卷,就是所有人都能经手的
且纸张最容易动手脚,也最容易被发现动手脚,她猜测那些中毒的人并不是因为宋或安的笔,而是因为这所有人都能接触的纸
可是要如何下毒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呢?那些中毒的人又是怎么毒发的呢?
她想不出答案,但是有人可以
“殿下,微臣来迟,请恕罪”
闻人玉一身赤红官袍,墨发玉冠,从门口走了进来,同云月笙轻轻拱手
巧得很,他办完了鞠州的差事,刚腾出手,准备回京接母亲,就遇上这事,被云月笙叫了来
云月笙把纸递给他,他本就嗅觉异于常人,又多年办案,一闻就知道了大概,在撕下一片放在口中咀嚼,苦的
“启禀殿下,是清附子”
谢忱有些疑惑“清附子无毒呀?”
“谢大人有所不知,清附子性阳,气味浅淡,但若长时间微熏,会冲散人的思绪,身体差的人会出现晕眩的迹象,若在配上浓郁檀香,则会让人出现晕倒,呕吐,中毒的迹象,因此法甚少人知,许多医者会以为是乌头粉的症状”
闻人玉温声给大家解释
“在下也是曾办过一件清附子杀人案,才知晓其中关窍”
云月笙唇边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闻人玉不愧是南朝数一数二的办案高手,三两下就找出问题所在,京都刑部官员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去给本宫查,现场谁佩戴了檀香”
先是用栽赃宋或安引开所有人视线,又找来应王同自己争执,再提前在纸上动手脚
这一桩桩的,背后之人手眼通天又颇会算计,若没有闻人玉,靠云月笙自己怕是要查上好一阵
她话音刚落没多久,谢忱便带上来一个人,赫然就是那名被查出笔的考官
经询问,果然靠近他的考生或多或少都有些头晕目眩,更有甚着就是那几位昏倒死亡的,同他靠得最近
“所有考生都搬到通风处继续考试,另外闻人大人不必离京了,你负者审查此人,查出幕后黑手,一个四品官员接触不到用卷的纸,他背后一定另有其人”
闻人玉领命带着人走了,云月笙坐镇堂中,会试考了三天,她就在贡院坐了三天
只是走出贡院的那天,闻人玉传来了消息,下毒的考官还没有问出什么,就被人杀害了
中毒一事断了线索,云月笙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她料到了背后之人没有那么容易浮出水面,草草结案盖过,准备过后再慢慢寻机查清
再说宋或安,硬生生忍着痛完成了所有试卷,期间血渗透了纱布他也没再管,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奋笔疾书,也算得上考场的一大奇观了
谢忱在旁边看着都替他痛,那么多血流出来,宋或安硬是一声不吭,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却忍耐坚毅非常,不肯弃考
他暗道此人将来必是前途无限啊
宋或安确实也很争气,春闱放榜,得中探花,就连殿试时,太后也是颇为另眼相看
对此霍湘满意的不得了,当即就把宋或安举荐给了右相
也在暗中让人压住了宋或安曾为伶人的消息,只说是出身寒门,父母具丧
右相虽对宋或安在应王府的事情表示不满
但宋或安再三解释,只是门客,投身应王府而已
霍邱华这才对他有了几分好脸色
时间一长,他也看出宋或安为人不急不躁,能言善道,懂得变通,是个混官场的料子
这才对这位有些文才又孤身一人甚好摆布的探花郎开始满意
为他求得了谏议大夫的官职,一上来就是五品
人人都道宋或安是新贵宠臣,背靠霍家与长公主,一时人人奉承
霍湘一看宋或安如今在朝堂上长袖善舞,官运亨通,便动了心思
明里暗里的同自己父亲提起宋或安的好处,霍峰也有一丝动摇,但毕竟宋或安是云月笙的人,他前来试探想让云月笙将人交给霍府,却在云月笙这破一鼻子灰
因为云月笙一直不放人,霍湘只能跟宋或安私下来往
直到两个月后,不知怎么的就传出霍湘未婚有孕的消息,因着霍湘是太后侄女,霍家嫡女,朝堂之上有对家趁机直接掺了右相治家不严,有辱门风,太后也动了怒,满城风雨
夜里霍湘一身侍女打扮偷偷进了应王府宋或安的住处
“我的名声全毁了,你还不向祖父迎娶我,你是想我去死吗,宋郎?”
少女抽泣不已,她只是想得到宋或安,却不曾想被宋或安迷了心智,如今情根深重,宋或安却以长公主为由推拒她
“若让长公主和右相知道这孩子是我的,不止我的仕途不保,怕是长公主也不会咽下这口气,你也知道长公主的性格,如此狠毒,我怕她对你不利”
宋或安为难的叹气
“那怎么办,我若再不说出孩子的父亲。只怕父亲和祖父都要打死我”
霍湘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是真的慌了
“打掉这个孩子,就说孩子是府内侍卫的,再去求太后赐婚,太后为了掩盖丑闻,一定会让你如愿,不仅如愿,还会补偿我,我也可以离开应王府”
宋或安开始甜言蜜语的诱哄,三两句就将霍湘安抚好
最后她只得含泪离开
而送走霍湘的宋或安径直到了云月笙房中
云月笙着一身薄衫,正倚在茶几上半颌着眸子,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宋或安坐在另一侧,拿起桌上的柳叶扇给她轻轻打扇
一阵微风拂过,凉意透过衣料钻入她的肌肤,惹得云月笙长睫颤动
宋或安不留痕迹观察她闭着眼的样子,她的眼睛很漂亮,眼角上挑,形中带媚
可惜总是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厌世,冷冷的,像立在高堂庙宇的神像,不是绝情,是。。。无情
他觉得此刻闭眼的她更漂亮些,恬静又柔弱
“看够了吗?”
云月笙薄唇轻启,吐出凉凉的音色,语气有些不满
宋或安只是发出低低的笑声,讨好说
“殿下的姿容,怎么能看得够”
“口蜜腹剑,宋大人是越来越狠了,嘴上甜言蜜语,背地连迷奸都做的出来”
云月笙慢慢睁开眼睛,冷眸睨向宋或安,两个月前,眼前的这个人找人迷奸了霍湘,还自己应下了这桩丑事
“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替殿下效劳”
宋或安一派坦荡,在他看来这样对霍湘根本没什么,这些日子他接近霍湘,也知道很多事
她打死虐死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所以这些报应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这些日子殿下替我放出的消息已经有了成效,要不了多久,我的位子就会更上一步”
云月笙啧了一声,他到底是为她,还是为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从经历了春闱一事,宋或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呢
“本宫给你找了庄差事,以后你每日下朝后,去给云止上两个时辰的课,顺便替本宫盯着点他的言行,本宫不希望有人把他教坏了”
宋或安应下,又为云月笙打了半晚上的扇子,知道她睡踏实了他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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