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那个蠢货侄女明目张胆地就给皇帝挑了一箩筐的木呆子进来,是以和这些女子一比,那南地赵女的容貌便显得十分出挑夺目了。
她便是近年来随着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了,也能一眼认出赵女来。
方才上头的主子们说话费了些时间,所以这些嫔御可怜巴巴地已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有一两个选侍已经摇摇欲坠,险些坚持不住了。旁人虽身子还未大晃,但面上也冒出了一层薄汗。
独那个赵女,依旧是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
看着她那张肖似故人的脸,郭太后感到十分厌烦。
其实往昔赵观柔做她儿妇时,待她这个婆母是十分恭敬孝顺、从未让人挑出半分过错的。
即便她插手她和梁立烜的房中之事,以她无所出的名义为梁立烜纳了魏氏为妾室,赵观柔私下和梁立烜冷战不悦,面上也不敢对她有什么怨言,照旧一天三趟地来她院子里给她请安、晨昏定醒未有差错。
可是她就是厌恶赵观柔。
赵观柔的那张脸,像极了她母亲杨拂樱。
看到她,郭太后就会想起杨拂樱,想起了杨拂樱那个贱妇,她还会想到当年就是杨拂樱偷偷拿着赵偃的令牌,深夜开了幽州城城南的一处侧门,放跑了匡氏和媞那格母子……
幽州城外是北方胡人的地盘。那一年,幽州节度使梁凇奉旨出城同来犯的胡人作战,正是逮着了他不在城中的机会,郭太后才敢大肆追杀媞那格他们,更是将知道梁立烜身世的乳母匡氏杀了满门。
反正等到梁凇打完了仗回来,她也有一万个理由说这只是意外,梁凇也无法再和她计较些什么。
独独她没算计到杨拂樱那个贱妇私下居然和匡氏、媞那格等人居然还是故友。
当时幽州节度使出城打仗,守卫幽州大小十来个城门的将军就有赵偃。在那种战时紧急状态下,幽州闭城御敌,除非主公梁凇凯旋之日,否则城门是万万不能开的。
这也是郭太后当时敢放心大胆地在幽州城内派人追杀他们的底气之一。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定不留活口。
可是没有赵偃的令牌,她们怎么能开了城门逃出幽州?!
若不是杨拂樱,否则她又何至于在之后的数年里夜夜难安,日日都怕媞那格哪天再活着回来,抢走属于她的丈夫。
一想到这里,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将怨气全都发泄到了那个南地赵女的身上。
“赵美人,上前来,抬起头,给吾好生看看你。”
赵观柔恭敬地俯身应了声是,轻轻提起了压在膝下的一点裙摆,而后便膝行上了前。
“果真是个美人儿,难怪皇帝也要为你倾心了。”
观柔今日打扮得十分素雅,在衣着钗环发饰之间并不十分惹人注目。可是那张脸摆在那里,想叫人不看她,也是不太可能的。
郭太后眯着眼看了看她,淡笑道。
当年,也是赵氏带回了媞那格生得那个孽种柴子奇。呵,她倒是仁慈善良,最后自己也是死在了这上头,怨不得别人。